再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
户部尚书吴敬因为督办税银入库之事不力,被降职为户部侍郎,而原本任职江浙都指挥签事的吴二爷,被查出坑杀那一带投降接受朝廷招安的山匪,制造万人坑时间,被革职查办。
另有一些其他吴家或起门生担任的要职也是被降的降,被贬的贬,被查办的查办。
而他们被空出来的职位,大部分由中山侯府的人任了。
户部尚书更是由中山侯当了。
吴家落势,中山侯府却像是因为吴家落势在得势,原本中山侯府只是跟在吴家后面听候吴家差遣的小弟,如今看着倒像是要跟吴家平起平坐了。
然后中山侯府这个小弟有些不想做小弟了,而想做两人之间的大哥,至少也要与吴家平起平坐,于是中山侯府与江家的结盟开始不这么稳固了.
+du.对吴家交代的事,江家几次故意拖延或干脆拒绝,然后开始与吴家讲条件。中山侯府想要吴家所有声音二成的干股,遭到吴家的拒绝后,中山侯府甚至报复性的打压吴家的人。
中山侯还记得吴家许诺崔家二成干股的事,既然崔家能得,凭什么他们中山侯府不能得。银子多了,谁都不会觉得烫手。
但吴家气得半死,中山侯府算个什么东西——他们以为养了中山侯府是养了一条给自己办事的狗,但是这条狗吃掉主子的食物长大之后,却跳起来咬了主人。
皇帝发落吴家,大约是想让林家消气的意思,但林嫤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如此提拔中山侯府,他看起来也并不欣赏中山侯府的行事。
不过皇帝行事一向有自己的用意,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林嫤便也不过多揣测。吴家和中山侯府狗咬狗,却正合林嫤之意。
不过这一些都是后来发生的后话了。
而这时的林嫤则躺在床上,看着抱着小公主的皇帝
皇帝抱着怀里刚刚哭过,眼睛汪汪睫毛上还沾着水的女儿,在屋里一边走着一边轻轻的晃着她,一边柔声的问道:“父皇的瑞公主怎么了,为什么哭?”
皇帝给自己的第一个嫡公主取名“瑞”,并不是林嫤从前猜测的从“玲珑”取一字。
瑞,古代凭信的玉器,又作瑞符或吉祥,祥瑞。
萧瑞便成了三公主的名字。
萧瑞看着皇帝,明明眼睛里还挂着泪,但此时却已经咧开了嘴巴笑,然后将小手儿放到了自己的耳朵边上,吐着泡泡玩。
林嫤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含笑道:“她脾气坏得很呢,一有不如意就哭,喜欢人抱着她走来走去,若不然就要哭,以后可不能这样惯着她。”
皇帝道:“她喜欢人抱着她走,那便让人抱着她走嘛,宫里也不是没有人伺候。”
皇帝换了一只手抱着她,道:“朕的公主,脾气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抱着孩子又走了一会,直到小公主睡着了,皇帝才亲手将她放回小床上,然后走道林嫤床边坐下,模了模她的脸,笑着道:“看你今天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也开始红润了。”
林嫤笑道:“张太医天天督促着臣妾喝参汤,喝灵芝,药也是一碗一碗的喝,补了一个月,若还不能脸色红润起来,那臣妾大概是已经没得救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道:“什么没得救了,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他继续握了她的手,轻轻的捏在手里,又道:“你这次身体亏得很,是要小心调养。”又赞了一句张太医道:“也算张太医有些本事。”
皇帝替她抚了抚鬓发,又继续温柔的道:“当时在皇陵里听到你早产,差点将朕吓死。”他回到宫里的时候,她已经将孩子生出来了。
但他后面也从太医那里知道,她这次生产却比江氏那一次还要惊险。
好在一切平安无事。
林嫤浅笑了笑,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让皇上担忧了。”
皇帝伸手过去抱着她,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幽幽的道:“你以后一定不能再有事,朕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朕。”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宪娘离开他时候的那种痛苦。
林嫤也伸手揽住他,笑道:“最危险的臣妾都熬过来了,以后还有什么能够难倒臣妾的,臣妾会长长久久的陪着皇上的。”
还有她的瑞儿,林家,那些她在乎的人,她都要活着才能护佑住他们,她再不会再让发生嫄娘这样的事了。
皇帝闭了闭眼,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想到嫄娘的事,皇帝心里也有几分叹息,但怕引起林嫤再伤心,此时却没有提出来。
林嫤又突然问起道:“瑞儿的满月宴,皇上打算要办吗?”。
再过两天,她就要出月子,而小公主也正好是满月。
皇帝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满月宴就简单点吧,让后宫的人来庆祝一下就行,内外命妇就不请进宫来了,省得你累着。”
说着又怕她以为他不重视孩子,又跟她解释道:“等周岁的时候,那时候你身体好了,可以亲手操办了,我们再大办。”
林嫤想了想,觉得也好。小孩子福禄过大,万一承受不起,对孩子也没有好处,加上瑞儿本就是早产。
林嫤道:“那就听皇上的。”
皇帝拍了一拍林嫤的头,又道:“你要是想,再将你娘家人召进来见一见吧。”
林嫤道:“还是不用了。”
现在嫄娘的丧事还没办完,家里人正伤心着,她却在这里请她们进来庆祝小公主的满月酒?
想起嫄娘,林嫤还是觉得伤心和心痛。
那个从小陪伴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所有好东西好事情都要和她分享的姐妹,那样好的人,她本应该有最幸福的生活,却在最美的年华里生命戛然而止。
她本应该活到八十,在儿孙的孝顺下含笑离去的,而不该在十八岁,遭遇不测惨死。
皇帝感觉到自己衣服上的湿意,不由将林嫤扶起来,看着她流泪的脸道:“怎么又哭了,月子里不能哭。”说着拿了帕子亲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林嫤含泪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你这一个月,是将你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