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公世子从惠王府里出来,直接上了宣国公府的马车。
赶车的小厮转过头来,问宣国公世子道:“世子爷,现在可是要回府?”
宣国公世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去一趟陈阁老家中。”
小厮道了一声是,然后送了宣国公世子去了观音寺胡同的陈府。
宣国公世子在陈府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出来,直接回了宣国公府去了宣国公的书房。
宣国公这两年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大概是心气不和的原因,常常生病,如今宣国公府和吴家,宣国公已经渐渐交到宣国公世子身上。
宣国公世子进来跟他说话的时候,宣国公还一直犯咳嗽,导致宣国公世子说几句就不得不停下来。
宣国公世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宣国公道:“父亲,您没事吧?”
宣国公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然后道:“没事,你接着说。”
宣国公世子接着将自己在惠王府和惠王商量的事情说完。
宣国公听他说完后,闭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可以成?”
宣国公世子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是一个机会。”顿了顿,道:“皇上重用林家,如今林家在朝中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特别是通过联姻与其他人家抱团一起,咱们吴家已经渐渐不可与其抗衡。而皇上在内宠爱皇后,在朝中渐渐放权于太子,太子在朝中的根基也渐根深蒂固。”
说着顿了顿,又看向宣国公,道:“父亲可知,现在奏折皇上都先让送到太子那边去,一些不要紧的奏折太子可直接批阅,对于重要紧急的太子再挑拣出来送往皇上处批阅。”
批阅奏折,是一个很重要的皇权象征,皇帝允许太子执起朱砂笔,便是在将他当成下一任的皇帝看待。
反观惠王,却被皇上派去督造王府公主府皇陵还有调解宗室矛盾这样的小事。
渤海王府和福慧公主的公主府都是惠王督造起来的,而现在惠王又让皇帝指使着修建四皇子以后的王府。
皇帝这是防着惠王争权夺利,所以将他支使得团团转去忙乎这些小事没空去掺和政事。
宣国公世子道:“咱们家为惠王付出了太多,连整个颐和钱庄都牺牲出去了,不能就此放弃。”这么多的东西扔下去,不能连个声响都没有。宣国公世子再问:“咱们家跟林家相争了几十年,得罪林家和太子的地方不少,真若太子登基,吴家的结局就算不抄家夺爵,也要就此落败了。”
这怎么能让他甘心,吴家显赫了几十年,从太祖时候开始就是一等的人家,难道要让吴家在他手上没落下去。
宣国公微微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沉吟道:“比起林家来,皇上对我们吴家不公平的地方实在太多。”这话里多少带了对皇帝的埋怨。
宣国公又道:“还有家里献给皇上的那些产业,这些年我们一直想重新经营起来,可惜却不如人意,丢掉的东西想要再捡起来哪有这么容易,特别是这两年皇上又发布了策令,限制官员经商与民争利。”
宣国公对宣国公世子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再怎么也比眼睁睁看着太子以后登基吴家没落强。”
宣国公世子道是。
接着又看到宣国公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起来。
宣国公世子皱着眉头十分担忧的道:“父亲,您这咳嗽一直不见好也不是办法,还是换个太医看一下吧。”
宣国公摇摇头道:“不碍事,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宣国公世子只好跟宣国公告退,然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等回到自己的书房,宣国公世子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去将邱先生请过来。”
邱先生是宣国公世子养在国公府的幕僚之一,也是个落第的书生,因为平日行事还算稳当,献策也好,所以得到宣国公世子的重视和赏识。
小厮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没有一会之后,便去外院将那位邱先生请了过来。
邱先生是匆匆的过来的,一进门便对宣国公世子拱手,恭敬道:“世子爷找在下,不知有什么吩咐?”
宣国公世子指了指桌面上放着的一个长三寸宽两寸的紫檀木匣子。
邱先生有些疑惑,上前去将匣子拿起来,打开一看,结果却睁大了眼睛吓了一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是一叠的银票,少说也有好几千两。
邱先生将匣子合上,抬起头看向宣国公世子。
宣国公世子道:“你拿着这些银票去找那位韩仲元,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邱先生马上恭敬表示道:“世子爷放心,在下明白。”
宣国公世子点了点头,道:“记得悄悄的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等这件事办成了,我安排你去地方任个小官。”
像是这种幕僚愿意待在幕主身边,本就是想要通过幕主进入仕途为官。
邱先生听着激动起来,对宣国公保证道:“世子爷放心,在下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好好的。”
说完捧着匣子弯腰恭敬的退出去了。
月满星稀,皓月高挂。
在京城西大街的一家叫鸿宴楼的酒楼里,韩仲元喝得潦倒趴在桌子上。
因韩仲元常来酒楼喝酒,酒楼的掌柜和小二都认得他。
其它酒客都已经散去了,酒楼里此时就只剩下韩仲元一个客人。酒楼的小二已经擦好了桌子准备打样,回来与掌柜对视了一眼,最后掌柜走出来笑着对韩仲元道:“韩公子,我们这里要打样了,您看您是不是先把账结了回客栈去?”
韩仲元从趴着的桌子上直起身来,醉得半梦半醒的喃喃道:“要打样了?这么晚了?”
掌柜道:“是。”说着又像是怕他赖账一样,马上接着道:“您今天消费的酒钱和菜钱一共是五两银子。”
韩仲元模了模身上,最后对掌柜的道:“先赊上,以后再给你。”
旁边的小二有些不满的道:“韩公子,您在我们店里都已经赊了一百多两银子了,您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道:“会不会说话,韩公子今科高中传胪,以后是要当大官的,还会赖你这一百两银子。”说着又笑眯眯的对韩仲元道:“那韩公子今日我就先将您的账记上,他日带了银子过来可一定要把账结了。”
韩仲元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高中传胪,在他看来,他至少应该是探花才是,就算是状元郎也未必及得上他的才华,那些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怀才不遇,天理不公。
韩仲元扶着桌子站起来,瞪了小二一眼,然后便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等他走后,小二倒是有些不懂了,问掌柜道:“掌柜的,那姓韩的看着根本就是没银子了,您怎么还让他赊账,以后这银子可未必收得回来。”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走回柜台前,一边打算盘一边道:“那有什么办法,他高中传胪,以后是要当官的。看他这种人最是小气和心胸狭窄,你要是不赊账给他,他日他当了官,准回来报复你,民不与官斗。”说着顿了顿,道:“这银子就当以后买个平安。”
说着又吩咐小二道:“快去,将他今日赊的账记上。”
小二不满的碎碎念道:“记上也未必能收得回来,我听说他在客栈里也欠了好多银子。真是的,没钱来充什么大爷,还尽点贵的酒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