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航!邬航!你快扔啊!那儿,对对,就是那儿。”陈木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大有一副你行不行,不行我来的架势。热气球已经越过树丛,有愈飞愈高的趋势,也怪不得陈木槿有些着急。
邬航不耐烦地拿白眼翻了她一记,冷冷地道:“闭嘴。”手中的鹰抓钩稳稳地出手,“叮”的一声牢牢抓在了树干上,长长的绳索这头早已被胥冠儿系在了热气球的筐檐上,随着绳索的牵扯,热气球猛地被拽住免不了一阵晃动。
陈木槿早有准备,给每个人在筐边做了简易的安全带,防止有人不小心摔下去。此刻虽然安全带发挥了巨大作用,但是这一通强烈的晃动依旧让人吃不消,好不容易等热气球趋于平稳,三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半晌没人出声,陈木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此刻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怕是只要一开口就会立刻吐出来,她瞅瞅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的胥冠儿,再看看嘴唇微紫眉头紧锁的邬航,内心还是有点小得意。嘿嘿,怎么样,纵使你们是一跃三千丈的武林高手,在我新世纪的新鲜产物下也吃不消吧?
突然间,胥冠儿解开身上安全带猛地站起来趴在筐边向外呕吐起来。陈木槿心叫不好!这事儿一有人带头后果可想而知啊!她跟邬航对视一眼,满脸黑线,胃里开始不断翻涌,终于一前一后跟着胥冠儿一起往外吐了起来。
果然是吐完神清气爽,陈木槿不无惋惜地看着下面被他们吐得一片狼藉的树冠,长叹一声:“唉,白瞎了你们长的那么茂盛,别生气啊,权当我们贡献肥料了。”
“师妹,你在跟谁说话呢?”胥冠儿吐完明显精神了许多,好奇地看着陈木槿问道。
陈木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替你道歉呢。”
胥冠儿被她瞪的有些莫名委屈,不敢再言语了。
邬航转头问陈木槿:“我先还是你先?”语气中的森冷和急迫呼之欲出,看样子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陈木槿探头看看距离,果断一抱拳道:“小师父先请!”
邬航看她一眼,二话不说一个飞身就跃了出去,顺着绳索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树冠之中。背后传来胥冠儿狗腿的惊呼:“小师父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
陈木槿内心也是大为叹服,且不说这角度之陡,距离之远,她看了就腿颤,平心而论她要是勉力一试也无不可。但是邬航几次借力于这绳索,绳索只是轻颤,就这份控制力她就望尘莫及。不过她才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回首对着胥冠儿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马屁精,他又听不见。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青出于蓝,懂不懂?”
胥冠儿没脾气地笑,揉揉脑袋,柔声道:“师妹说得对。”眼神中的无辜让陈木槿特别想伸手模模头。
突然热气球猛地一斜,陈木槿猝不及防,狠狠摔在了筐壁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就压了下来,陈木槿闭上眼,心想完了,一定被砸成肉饼!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陈木槿睁开眼,一双黑亮晶莹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近在咫尺。近的都能感觉到胥冠儿的呼吸正轻盈地触碰着她的脸颊;近的都能感觉到他通红的脸散发出的热度;近的都能在他如水的眼中看见一脸懵逼的自己。
陈木槿就这么盯着如煮熟了的螃蟹一般满脸通红的胥冠儿,猛地咽了一下口水,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被壁咚,居然还是被这小子!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越长越俊了,啧啧,那小刷子般浓密的睫毛,那勾人的秋水眸,那樱红饱满的嘴唇,真是引人犯罪啊!
她侧过脸,发现胥冠儿为了不压到她,用手硬生生撑住了筐壁,手掌全被粗糙的竹子毛边蹭的血肉模糊。她一声惊叫,抓住他一只手,顺势推开了他:“冠儿!你受伤了!”
胥冠儿眼神一黯,轻声应到:“小伤,没事儿。”随即冷不丁地抽回手,用袖子遮掩住。
陈木槿一愣,有种被甩了脸的尴尬,反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一时无言,刚刚暧昧的气息顷刻间散尽。
“你们没事吧?”邬航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
陈木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跳起来回应道:“没事!你拉绳子吧!慢一点儿啊!”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邬航真是来得是时候!
随着绳索的缓缓缩短,不一会儿,三人全都安全地站在了土地上。
时隔五年,陈木槿又一次站在了刻骨崖边,看着当日几乎要了她性命的蟒蛇只剩一具尸骨,陈木槿内心充满唏嘘,大蛇呀大蛇,真不知道我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没有你我不会坠崖,也遇不到师父他们,但是你还是把我跟司马稷害惨了。对了,司马稷!
她忽然想起这个她当年豁出了命去救的小男孩,她急忙来回搜寻了附近的地方,却并未看到司马稷的尸骨,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那孩子,应该是得救了吧。
胥冠儿和邬航早已得知她这段经历,见她如此,都不多询问。这种体贴让陈木槿心生感激。
“走吧,中午之前要赶到青阳镇。”邬航面无表情的招呼。
三人做好标记,藏好热气球,在邬航的指引下开始往山下走。不比来时,再次下山,路好走了许多,也许是她有了武功,也许是她知道司马稷没死,也许有很多事要变得不一样了。
青阳镇隶属朔北,是连接三峰谷的唯一出入口。青阳镇的朔关由闻名天下的铁甲军镇守,铁甲军本是皇家禁卫军,在十五年前追随武帝征伐疆土,由武帝的亲信大将军魏伐统领。待武帝登基,大历大势已定,魏伐亲自向皇帝请辞,皇帝爱惜人才,驳回了魏伐的上奏,改封他为朔平大将军,领十万铁甲军镇守朔关。
这朔平大将军府就修在青阳镇,所以青阳镇也跟着水涨船高,经济逐渐发展起来,这几年俨然成了朔北的经济中心。再加上青阳地势微妙,所有与玉池的商贸往来都必须通过青阳镇,所以造就了很多在市场上无法流通的货物在青阳的黑市大量的充斥着,武器,货币,茶叶丝绸,精巧玩物,牲畜应有尽有,甚至于奴隶的买卖都十分发达。
三人一路疾行,又在山脚的驿站租了马匹,可惜只有邬航一个人会骑马,于是这一路上连教带适应,一行人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青阳镇外。
陈木槿骑在马上,大腿内侧的女敕肉开始火辣辣的疼,这马儿跑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这速度一慢下来,一颠一颠的真是要命!她龇牙咧嘴地看向旁边的邬航,只见他单手执缰,腰身笔直,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侧颜如雕塑一般完美无瑕,别说是想在他脸上找到难受的表情了,他基本上连表情都没有。她内心不屑地撇撇嘴,心想,小样儿,你就装吧,谁疼谁知道!
另一边,胥冠儿也正在偷看陈木槿,见她龇牙咧嘴很是痛苦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遂开口道:“小师父,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歇息片刻吧?”
陈木槿简直想给他鼓掌了,胥冠儿,好样的!真想给你手动点赞!她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师父,你看冠儿这满头大汗的,日头多毒啊,别再中暑了。”
邬航不理会他俩的双簧,淡淡的道:“前面就到了,你俩跟紧我。”说罢一甩缰绳,加快了速度。胥冠儿歉疚地冲陈木槿一笑,陈木槿无奈的摆摆手,两人纵马追了上去。
很快,陈木槿就看见了许多身着玄色软甲的士兵守在关口,挨着个儿地盘查过关的百姓。陈木槿突然就想起以前看的古装大戏所说的路引,不由担心了起来,他们几个常年住在大山里,有这种东西吗?
“小师父,那些兵在查什么?是不是有路引什么的?”陈木槿轻声问邬航。
“路引?那是什么?我倒是没听说过。”邬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那些是守城的铁甲军,只是循例查看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罢了,一会儿他们要查什么便让他们查,不要多话便是。”
陈木槿点点头,心道果然是个异时空,规矩大不相同啊。
那边胥冠儿倒是对陈木槿所说的路引很有兴趣,不停地追问:“师妹,那个路引是什么?你可是见过?”
陈木槿见他好奇,眼珠一转,便娓娓道来:“哦,我也是在书上看来的,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皇帝为了促进地方的发展保留人口,制定了制度不让百姓远离家乡,以免荒于劳作,但是每当百姓有急事需要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的时候,都需由当地的衙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这个公文就叫“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实际上就是离乡的证明。”
“这皇帝倒是颇有方法。”邬航突然出声赞道。
“那是自然!”陈木槿颇有些骄傲,我们中华老祖宗的智慧可是你们没领教过的。
那边胥冠儿听罢却陷入了沉思,许久抬头问道:“师妹所说的国家可是齐谷?”
陈木槿顿时语塞,磕磕绊绊地搪塞起来:“额,不是不是,很远很远的国家,你们都没听说过。太久了,我,我也记不得了。”
“师妹可记得是什么书?”
“诶呀,都说太久了记不得了,你还问!”
“不记得就不记得,干嘛这么凶?”
在吵吵嚷嚷的拌嘴声中,他们里青阳镇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