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槿心中一紧,对,她忘了,小石头还不知道冠儿被抓走了的事情。
“哥哥他还有事要办,很快就会回来了。”陈木槿对他展开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
小石头懵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生怕她再离开。
陈木槿捂住他的小手,细细地解释了一会儿的去处,小石头乖巧地答应,依旧紧紧地扯住她的衣袖不放手。她有些无奈,只得先将他抱起,再收拾包裹。邬航靠在门口,见到这一幕,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将陈木槿拉到一旁的椅子做好,替她收拾起来。
小石头谨慎地望着这个陌生人,本能地往陈木槿怀里缩了缩,陈木槿轻拍他的背,跟他说着邬航的身份。
“这是我的小师父,也是哥哥的小师父,叫邬航,虽然名字奇怪了点儿,但是他的武功可厉害可厉害了!小石头以后啊也跟他学武功,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小石头水盈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很认真思考的样子,柔女敕的声音软软地道:“真的那么厉害吗?比哥哥还厉害吗?”。
“嗯,比哥哥还厉害。”陈木槿帮他裹好新买的风帽,笑吟吟的捧着他的脸说:“我们小石头真好看!”
小石头羞涩地笑,脸颊泛起一阵粉红:“姐姐,姐姐也好看,比图洁女神还好看!”
邬航闻言突然回头看了小石头一眼,陈木槿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但是小石头却感觉到了这凌厉的目光,他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
“图洁女神是谁呀?不过都是女神了一定很美,小石头嘴巴真甜!”陈木槿粗线的神经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同。
“走吧。”邬航拎着包裹站在门口,伸手要接小石头。
小石头非常不给面子地一扭头,紧紧环住了陈木槿的脖子。陈木槿失笑,对邬航道:“这孩子怕生,还是我来吧。”
邬航看了她一眼,意外的没有反驳,率先走了出去。
陈木槿抱着小石头,从二楼往下走,就听见客栈大厅里有人在高声议论。
“听说了吗?齐谷国又换太子了!”
“又换了?你别是吹牛吧,上个月你才说齐谷国新换了太子,又不是换白菜,哪儿能这么轻松?”
“啧,老八你知道个屁,我侄儿去齐谷国换了一批粟米,刚回来,这消息还能有假?我跟你说,他们的皇帝老儿就快不行了,底下几个成年的皇子打的不可开交,短短三个月换了三个太子!这次新上位的是二皇子乌河图,他母亲是异族,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批人,给太子杀了,还花大钱收买了很多大官儿,这下子,成年皇子就剩他一个了,我看呐,这齐谷的大权啊,没准儿就落他身上了。”
“嘿,要我说,这皇上当得也够窝囊的,儿子压根没把老子放眼里啊,得亏啊咱武皇帝没那么多儿子。”
“嘘!你不要命了,武皇帝也是你能议论的?”
“有啥呀,天高皇帝远,谁能听见!要我说,咱们大历的太子那身份也是奇怪,母妃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堂堂皇后的亲生儿子却不是太子,这是什么道理?”
“嘁,这算什么新闻吗?谁不知道太子的母妃是助了咱武皇上打江山的!你可别在那儿胡咧咧了,早晚被铁甲军抓了去当壮丁!”
陈木槿听着还挺有趣,不管什么年代,这皇室秘闻都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怀里的小人儿将手紧紧环着她的脖子,让她稍稍有些不适。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都爱折磨她的脖子!
她穿过厅堂,略带好奇地瞥了一眼那议论的几人,都是粗布短装的苦力,估计是在等客栈的活计,就围在一起八卦。
“胡老八!去后仓拿货!”小二从后厨掀了帘子而来,利落的招呼着。
“好嘞,马上来!”几个汉子拿起身边的扁担和家伙事,呼啦啦地起身,往后厨的方向去,正好与陈木槿打了个照面儿。
那为首的被称作胡老八的汉子赤着胸膛,仅搭了一个粗布小褂,在他那因为长时间干苦力而十分黑黝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极为不搭调的项链,由麻绳搓成的一个米老鼠头!
陈木槿瞪大了眼睛!那是她前不久做热气球的时候顺手做的一个小物件,后来冠儿见着喜欢,她便做成项链送给了他。这胡老八的脖子上挂的正是由陈木槿亲自做的项链!
“这位大哥,请等一下!”她身形一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胡老八见她一个女子还抱着孩子,以为是哪家的小妇人,也许是需要什么帮助,于是热心地问道:“小娘子可有事?”
陈木槿一脸焦急地指着他胸口的项链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这项链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她问的是这个,胡老八有些不太乐意了,嘴里嘟嘟囔囔地道:“这,这是我做的!”
话音刚落,后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便一巴掌拍了他的脑袋,吼道:“胡老八,你又瞎咧咧!明明是下午做活捡的,何苦骗了这小娘子!”
胡老八的脸涨得通红,转头就冲那个男人喊起来:“牛大彪,你少放屁!”
陈木槿见状心中明白了几分,又上前一步,十分恳切地解释道:“胡大哥,这项链是我亲手做给我师兄的,今天下午他被人劫了去,我人微力薄,实在是找不到他。看到这个项链我就猜一定是他留下的线索或者痕迹,请胡大哥帮帮我,我不要这个项链,你只要告诉我是在哪里捡到的便好,我自会去寻,拜托了!”
由于抱着小石头不好作揖,她只好婷婷屈膝,做了个标准的女子屈膝礼。
一番话讲的在情在理,让这帮汉子开始七嘴八舌地声讨胡老八。
“胡老八,你也忒不是东西,人家小娘子的夫君都丢了,你就说吧!”
“就是,这家伙事也就是草编的,才值几个钱,也值得你当个宝贝!”
“胡老八,这事儿你可做的太不地道,捡了人家的,还不还给人小娘子!”
胡老八的脸瞬间涨得紫红,原本就粗黑的脖子此刻变得更加粗了些,他转头大喝:“他娘的都给我闭嘴!”
瞬间全部的人便静了下来。
胡老八取了项链,扔给了陈木槿,气呼呼的说:“既然是你的就还给你,我胡老八也不是混不讲理的人,我是在宿阳镖运局的门口捡到的,你快去救你家夫君吧!”
陈木槿见他们误会,也有些无奈,接了项链便道谢:“不是我夫君,是师兄,谢谢胡大哥的大义,我陈木槿铭记于心,定会报答你!”
说完便又行了个屈膝礼,抱着小石头匆匆而去。
身后又开始新的调笑:“小娘子还不好意思,还什么不是夫君,女圭女圭都有了,哈哈哈!”引得众人哄笑。
陈木槿只得自动屏蔽身后的动静,无奈地摇头。还好,终于找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得赶紧回司马稷那里,将此事告诉他!
“你怎么这么慢!”司马稷一脸不爽地牵着两匹黑马,正站在客栈外院的门口等她。
陈木槿急忙将此事告诉了他,并将手里的项链拿了出来。
邬航瞬间脸色阴郁,拿着项链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翻身上马,面色严肃地说:“我先去探探这宿阳镖运局,你抓紧去和司马稷说清此事,千万不要在外面逗留,明白吗?若我一个时辰都未回来,那便找司马稷借人!”说罢,一扬马鞭,干脆利落地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陈木槿气急!这个草率的家伙,真当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啊!她立刻就想追去,但是又看看怀里的小石头,挣扎片刻,毅然上马往司马稷家赶去,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姐姐,是哥哥被人劫走了对吗?”。怀里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
陈木槿想起她在客栈大厅说的话,一时语塞,半晌道:“对不起,姐姐骗了你,哥哥是被人抓走的,但是这跟你无关,姐姐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说实话。”
马蹄飞驰,风在耳边呼啸,陈木槿又紧了紧小石头的风帽。
“姐姐,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是我拖累了你们。”小石头的声音充满了沮丧和哀伤。
“小石头,姐姐这话只说一次,你记住了!从哥哥救了你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想着你是个负担,相反,你是一个新的希望!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说这样的话!明白吗?”。陈木槿严肃地说道,希望他能明白她的用心。
“我,我明白了。”小石头嗫嚅着,声音夹杂在马蹄和风声中几不可闻。但是陈木槿还是听到了,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小石头!
“司马稷!司马稷!”陈木槿焦急地扣着门。
不多会儿,门开了,司马稷一身黑色素衣,细腰窄臀,玉面朱唇,在灯火幽暗的亮光下显得十分清俊,那与胥冠儿十分相似的面庞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怎么如此惊慌?发生什么事了?”他静静地问道,脸色关切,声音温和而低沉,恍若怀霄谷幽静的深潭。
不知道为什么,陈木槿忽然就不那么焦虑了,她缓了口气,定定地瞧着他:“我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