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冠儿的亲生父亲是怀霄派的掌门?”陈木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这小子的背景这么硬!平时简直是扮猪吃老虎啊!
俞瑾珊看出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道:“冠儿是不知道的,我们也一直瞒着他。”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一些往事。
陈木槿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瞒着师兄?”
俞瑾珊眼睑低垂,长长地睫毛几乎盖住了眼睛,她似乎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陈木槿,慢慢地说起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冠儿这孩子虽然是元悔真人的亲生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大约是二十年前,我拜在了元悔真人的门下学习,那时候的掌门人是元悔真人的师父,元朔真人。元朔真人有一个女儿叫做胥玉姝,与元悔真人一般年纪,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元悔真人平时虽然很严肃,但是只要跟玉姝师叔在一起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既温柔又细心。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们肯定是要成亲的,私底下我们都戏称玉姝师叔为师娘。
几年以后,师娘下山去历练,只是不曾想,这一去我就再没见过她。
她走以后的某一天,师父突然闯进凌云殿,和师祖大吵一架,回来以后人很萎靡,整日只知道喝酒,旁人问什么都不说。
大师兄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代替师父传授我们心法和武艺,所以对我来说,大师兄更像是半个师父。
那段日子就算是我们不问俗世,也隐约能从贩卖米粮的商贩哪里知道外面的变化,皇帝突然暴毙,没有留下遗嘱,几位皇子开始争夺天下,引起了大力的内战,搅得人心惶惶。
后来,师父听到消息也下山了,我们都觉得他是为了师娘而去的,其实心里还是期待他能把师娘带回来,毕竟外面那么动荡,哪有山上过得安稳。
师父走了以后,师祖的身体状况突然变得非常不好,所以他让二徒弟元阳真人主持派中的大小事务。
元阳真人是师父的师弟,这个人性格奸猾又自私,他借口不能妨碍元朔真人清修,却唯独将师父门下的我们八个师兄妹赶去了后山,断了米粮,想要活活饿死我们。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十分害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想要断了师父的势吧。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大师兄带着我们在密林中求生,我们都活了下来,还学会了不少技能。
然后,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月,他又派人将我们找了回去,说这只是一次历练,而且还给我们升了等级,安排了新的居所。大师兄没有反对,只是私下告诉我们提高警惕。”
说到这一段,俞瑾珊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三天以后,师父回来了,我们都高兴极了,因为师父在,元阳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了。可是没想到,师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说是他的儿子。
我们几个人都十分吃惊,围着孩子问东问西,但是师父却不再说了,只是叫了大师兄单独说话。
后来,大师兄想跟师父说最近的遭遇,但是元阳真人突然出现,称元朔真人叫师父过去有事要商量。那天的气氛让大师兄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劝师父不要去,但是师命不可违,师父还是决定走一遭,但是他将孩子留了下来,让大师兄带着,就是这个举动,救了冠儿一命。
师父走了以后,大师兄就让我们聚在一起,怕有事情发生。结果真的如他所料,元阳带着一众弟子将我们围了起来,说师父谋杀了师祖,已经被就地正法了,还诬陷我们是同谋,要处决我们。”
俞瑾珊美丽的脸庞开始变得扭曲,指甲盖深深扎入了手心!她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且咬牙切齿。
“我一辈子都记得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陈木槿赶忙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三师父,喝口茶,消消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咱们不是过得挺好。”她安慰道。
俞瑾珊深呼吸了一下,接过茶水浅浅喝了一口,才慢慢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他的如意算盘又一次落空了,大师兄早有防备,让素年用毒药迷晕了大半的人,我们才带着孩子逃了出来。一面逃还要一面被追杀,小四小五小六小七为了掩护我们,都被元阳杀害了。”
她的情绪又一次陷入低沉:“我们甚至连给他们收尸都做不到,只能护着冠儿没日没夜的逃。被逼无奈之下,大师兄领我们进入了雁归山。他们见我们入了山,怕我们跑了,派了更多的人来追杀我们,后来我们发现,追杀我们的人里一大半都不是门派的人,而且也不是江湖中人,反而像是士兵!”
“士兵?怎么会?”陈木槿讶异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如此。过程就不说了,每个人都以一敌十,异常惨烈,最后他们把我们逼到了刻骨崖边,那时候的我们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再战。
这时候,元阳又出现了,他说只要交出孩子就可以保证给我们留个全尸。但是,这样的一个残害同门、欺师灭祖的小人,谁又会相信他呢!
大师兄那时候伤的最重,混身都是血,他痛骂了元阳,却被元阳一掌击中,掉落悬崖。那时候我怀里抱着冠儿,心里绝望极了。
素年本来就不会武功,只是有些基本心法护体,那时也已经精疲力竭,他跟我说,孩子一定不能给,与其让他们利用不如死了干净。所以我当时就抱了必死之心,跟素年一起抱着冠儿跳了崖。其实我听见邬航在背后喊我,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说完这些,她停了下来,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刻艰难的选择中。
半晌她继续说:“我们还算命大,都掉进了深潭之中,活了下来。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山谷,定居在这里,直到你的出现。”
故事说完了,陈木槿也懵了,本来她还以为以后能跟着冠儿一起逆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但是现在这个故事完全打破了她的想象!
她有点忧伤。
“木槿,我给你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只是想你们能懂得避祸。”三师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她又何尝不懂,肯定是他们这次出谷的经历引起了大师父他们的注意,联系这个大背景来看,很多事情的发生是显得很蹊跷,而最蹊跷的一个点就是司马稷的出现。
一个与冠儿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出现的这么巧合又是什么原因?
陈木槿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愿意去想大哥是个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想去想这背后的利益链,她本来就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衣食无忧。
她看着俞瑾珊:“三师父,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也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和师兄好,你放心吧,我会告诉师兄他的身世。”
三师父摇摇头:“傻丫头,我不是想让你告诉冠儿,大师父自然是会告诉他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蒙在鼓里。”
一丝一丝的温暖从灯火中而来,汇集在了陈木槿的心里,她鼻子又有些发酸了:“谢谢三师父。”
她靠在俞瑾珊的怀里,将自己放松下来。
俞瑾珊解开她的发带,黑亮的长发倾泻而下,覆盖了她如雪的容颜。
陈木槿只觉得有一双温柔的手在给她按摩头皮,力道不强不弱刚刚好,舒服地让她想叹息。
“不知不觉,木槿都成了大姑娘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俞瑾珊感叹着。
“放心吧,三师父,时间过得再快,你也永远都是大美人儿。”她闭着眼睛,困意渐渐袭来,她从喉咙里嘟囔出这句话就沉沉睡着了。
“这孩子。”俞瑾珊哑然失笑,将她抱到了床上,月兑了鞋子。
手碰到她白色短靴的一刹那,她脸色微变,小声地惊呼:“凤鸣海蛟的月复皮!”
意识到声音太大,她马上捂住了嘴,左右看了一下,慢慢帮她褪下靴子,又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俞瑾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睡颜,烛光照在她秀美的脸上,暖暖的颜色,很静谧。
“木槿,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你们一定要平安才好。”
说罢,她转身离去,一甩手,烛火尽灭。
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陈木槿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熠熠生辉!
开玩笑,这么劲爆的历史听完还怎么睡的着,不行,我得去找冠儿!
她起身穿鞋,拿起短靴的时候她想起三师父说的话,什么是凤鸣海胶的附皮?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难道很珍贵?哈哈,要真是很珍贵就好,她没钱了的时候还能拿来换钱!
如果这靴子的制造者听到她的想法,一定会气的吐血,这凤鸣海蛟的珍贵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做成了这么一小双靴子,而她竟然想着拿它换钱!
她穿戴好,习惯性地将匕首别在腰间,偷偷模模地开了门,向胥冠儿的院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