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太急,我连呛了好几口。深觉口感不行,略咸略腥。
叶珂亭这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他嘴唇煞白,吴统那一掌看来很重。他用力把我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带着我往回游了两下,奈何水力很大,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但最后这下,他抓住了一棵探出岸边生长的柳树条儿,费了很大力气把我捆上,却有些体力不支,险些要被水流冲走,我抓了他的手却抓不住,往前一探,抓住他的头发。
叶珂亭的表情很难形容,在水里翻腾着,不忘幽幽地看我一眼。
这时我听到身后小声地“咔嚓”,我和叶珂亭又重新被卷入水中,这次因为没有防备,我们被卷走的急匆匆,而且水下也不太平,有很多凸起的暗石。我们的节奏就是“哐哐哐”,然后“咕噜咕噜咕噜”,继续“哐哐哐”。
不久我就神志不清了,只觉得<叶珂亭的两条腿别住我的腿,用手护着我的头,身体紧紧围住我。撞击时身上没那么疼了,但是在水中晃的已经晕了,看叶珂亭的脸都不能聚焦。
终于在“咣当”一声后,眼前一黑,万籁俱静。
在我醒来的时候,身上还被叶珂亭紧紧地箍着,我费了好大劲抽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虽然虚弱,但还是很绵长的,这位少侠内力不浅啊。我推开他坐起来,却看他眉头一皱,手往回缩了缩。
我回身一看,他那双修长雅致的手现在已经血肉模糊,被水泡的边缘有些发白。叶珂亭现在还没有苏醒,这样用不了多久是会感染的。
我用力拖着他像岸上挪了挪,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烟,所以也不敢走远。这要是有野兽,说不定我采了药回来,叶珂亭都被吃没了。
好在不远处有一株连根小紫夜,我采来嚼了嚼,涂在他手上,还剩余大半,涂在他的背上。小紫夜药效甚大,涂完伤口会发热,所以我就把叶珂亭翻过来晾着,同时用他的衣服给他扇风去热。看着他红彤彤的身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细想恍然大悟,再来一把孜然,叶珂亭就可以上桌了。
这半天消耗了太多体力,我扇着扇着便困倦了,坐在他身边假寐一下。临近黄昏,叶珂亭突然坐了起来,看到我没事,长呼了一口气,再低头看看自己,一瞬间从脸红到了胸前,捡起他的衣服捂在自己胸口,活像刚被欺辱的小媳妇儿。
我看着他猥琐地笑着说:“小娘子醒来啦,你已经是小爷的人啦,哈哈哈。”
他并没有被我逗笑,反而目光定定地问我:“你既然有意撮合我和宁远,就没必要平白说些暧昧的话语。我只问你,宁远手里的铁叶令牌可是她自己的?”
我心虚不去看他,但语气仍然欢快:“自然是啊,宁远宝贝的不得了,想来,想来是有一段渊源的。”
他目光灼灼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很好,我也觉得我最近的品味不太正常了,这样也很好,宁远宽厚懂事,让你费心撮合我们这段姻缘了。”说完他费力地站起来,我想扶住他,叶珂亭却甩掉我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你既无意,也省的我再牵肠挂肚了。”
我没听清,想再问他,却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脸色苍白,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我拦住他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其他伤口啊?怎么走起路来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
他并不答我。我在他右腿一按,他身影一顿,并无反应,我看着是这条腿走路不畅啊?像是在漂流中被划伤了。
所以我又用手来回捏了好几下他的右腿,直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回头吼我:“初歆!”
我无辜地低下头,小声表达意见:“疼了你就说么,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但我又不能让他这么走下去,太伤腿了。所以我干脆一下子坐在岸边,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叶珂亭看到了走到我身边询问我是怎么了。我并不作回答,待他关切地蹲下,我冲他呲牙一笑。
他面色微怒,正待起身,我用力推倒他,对他道:”你看我受伤你也会担心的吧,我们是朋友,你没必要逞强,在这等着我。”
我在前面的小树林中找到了觉灵子和小木阳,摘了叶子,用石头把根茎砸出水,敷在叶珂亭腿上的伤口上。好笑的是,我在给他敷的过程中,他也把石头上剩余的草药残渣默默地擦在我刚刚采药时受伤的手上,我们像是互相舌忝伤口的小兽。
我边撕下裙摆给他包扎,边对他说:“男子要有五分男子气概,三分书生才气,还要有两分孩子气才圆满。”
“那我呢?”
“你有五分男子气概。”他好奇问我其他呢,我扮作老态龙钟的样子告诉他:“还有五分老气。哈哈哈。”
他被我逗得一笑说:“男子不都是这样的,他们还有时候会两分没脾气,三分小气,五分孩子气。”
我好奇问他这时什么时候,他对我微微一笑,告诉我,他最近就是这样的。
入夜,风有些凉了,我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叶珂亭告诉我他的腿已经没有那么疼了,站起来去小树林拾了一些树枝,看着他走起路来还是很不稳,我心里有丝丝感动。
叶珂亭衣服里的火石早已湿透了,没办法生火,他用干石头夹着枯草撞击生火,我看到两个石头擦出火星就赶紧帮着吹燃。三下两下,我只觉得自己已然缺氧。
叶珂亭也已经手酸,嘱咐让我瞄准了吹,我摆好姿势,只见叶珂亭两手连续打击,一丁火星飘然而出,跌落在干草上,我立即往前一凑,鼓起脸开始吹。
万万没想到,叶珂亭也把头伸了过来,我的唇猛地磕上他的,牙齿被震得一疼,我们俩瞪大眼睛对视一瞬,赶紧撤开。
干草这时也越燃越旺,叶珂亭低头添了柴火,火光把他的脸映的光彩熠熠,也映出了我的一脸不高兴。
我们这样默默地不说话很久,叶珂亭突然道:”按照大越的礼法,我应该“
我气闷,爱答不理地道:“该娶了我是吧?我可不难为您了。去去去。”
叶珂亭占了便宜,还对我卖乖道:“你这就奇怪了。自我和兄长成年后,平城甚至东南有许多名门明里暗里向我的父母谈及亲事。”他看我还在背对着火堆闷闷不乐,语气骄傲地继续说:“论家世,论才貌,我自是不输当世英才,怎么就被你这个小女子嫌弃成这样。”
试问哪个女子第一次亲吻在这么草率的情景下会开心啊?这个呆子还一直在说什么大越礼法,我更郁闷,不禁讥笑他:“是呀是呀,您自有名门千金排队等着,我说给你和宁远牵线你怎么爱答不理的,感情是压根儿就没瞧得上。可怜我们宁远一番芳心错付啊,有一对兄弟俩真是不知道珍惜。”
这一说他倒是不乐意了,费力起身,一瘸一拐地又去拾了一些干柴,回来也不理我。我和他说话,他看都不看我。我不禁感叹:真是个小傲骄,男子莫不是每个月也有那几天?
岸滩的风虽有些微冷,可是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只有干柴燃烧的“噼啪”之声,自有一番情调。我躺在岸滩上,嘴里含着一只野草杆儿,渐渐困倦了。
在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自己被抱起,放置在火堆旁,烤的我暖暖的,梦里都是春暖花开的景致。
第二天一早起来可没那么舒服,虽然不知什么时候我身上盖着叶珂亭的外衣,但是身子却有些发冷,眼皮也有些干涩。睁眼看到叶珂亭在烤鱼,我竟然也没闻到味道。看起来是受了风寒。
叶珂亭依旧冷着脸让我起来吃鱼。我嘟着嘴不愿意起来,告诉他我不舒服,对着他张开嘴。
他无奈走过来,掐下来鱼肉喂到我嘴里,我尝起来都没什么味道,便不想吃了,他却不依不饶,告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听闻有许多人在呼喊“少爷”,叶珂亭听到后,瞬间把鱼像我身上一撇,站起来背着手,摆好了造型。我手慢,没有接到,只好从身上捡起来继续吃。边吃边看他在那里凹造型。
叶家武士下马来拜,叶珂亭简单安排了一下,把两名武士身上的披风月兑下来给我,让我穿上。
我们一行人上了马,返回叶家。
在路上我嘱咐叶珂亭,不要告诉叶容川是宁远拼了命抗他回来的。我补充了一句,宁远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也不记在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