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赶到谢东家中,发现大门紧锁着,便有些起疑。苏锦春又询问谢东的邻居,邻居道:“我听谢东他兄弟说,两口子吵架,李翠枝回娘家走了,谢东去叫了,小刚也暂时由他兄弟照管着。”
小刚就是谢东的儿子。此时,苏锦春隐隐预感到大事不妙,连忙让邻居带路去谢东兄弟谢文家。
到了谢文家,江行说明来意,谢文拜见过之后,听到江行说,谢东有杀人嫌疑,连忙道:“这不可能吧,我那兄弟老实的很,人又忠厚,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
苏锦春便把在里正那里听到的话向谢文简要复述了一遍,又道:“按照常理推断,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忍的下这口气,若说谢东因此生恨,起了杀念,也不无可能。”
江行皱眉问道:“谢文,你如实说,这孩子,是谢东什么时候送来的?”
谢文想了想,便道:“应该是五月十九,天色有些晚了,谢东慌慌张张的抱着孩子来,说是和翠枝吵架了,翠枝赌气回娘家走了,他怕翠枝这一走就不回来了,连忙去叫人。”
苏锦春沉声道:“经过查验,徐庆也是五月十九晚上死的。”
谢文忙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因此断定,就是我兄弟杀的人啊。”
苏锦春淡淡道:“我们当然不会就此断定他杀人,只是说他有嫌疑而已。既然说是去叫人,我且问你,这都过去三天了,怎么还没把人叫回来,谢东家的大门还紧锁着呢。”
谢文忖度着说:“或许,或许谢东去叫,翠枝不肯回来,所以便在那里住两天赔情。”
苏锦春和江行商量了一下,两人又去了李翠枝的娘家询问,得到的结果是,李翠枝压根没回娘家。而且李翠枝娘家人听说谢东可能是杀人凶手,便有些担心女儿会遭遇不测,连忙跟着两人来到李家庄。
一行人又到了谢东家门前,苏锦春向江行道:“江大人,我觉得此事蹊跷,要不要让人撞开门,看看谢东家里有什么线索?”
江行觉得苏锦春言之有理,便命两个衙役撞开了门,苏锦春和江行走了进去,院中倒是一切如常,等到了屋里,苏锦春和江行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而随后进来的李翠枝娘家人更是大哭出声,李翠枝的娘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屋里床上躺着一个luo.体的女尸,头发散乱,身上有多处刀伤,此人正是李翠枝。而地上,正好有一把沾着血迹的菜刀,还有沾血的男人衣物。江行作为一个男人,见此情状,也没在屋里多待,便和衙役退了出来,只让苏锦春检验一下尸体,验好之后,盖上毯子。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苏锦春和李翠枝娘家的女眷。苏锦春上前看了看,发现伤口与菜刀的锋刃很是吻合,而且经过指认,地上沾血的男人衣物就是谢东常穿的那一件衣服。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尸体发出阵阵臭味,明显是已经死亡多时了。
苏锦春留心察看,发现李翠枝的大腿内侧还有已经凝结成块的点点白浊。显然是凶手先和李翠枝交.欢,完事之后才向其痛下杀手。
查验完毕,苏锦春拉过一条毯子给李翠枝盖上,又看向李翠枝的娘家人,沉声道:“这尸体也不能耽搁太久了,我也验过了,你们是她的娘家人,还是给她穿上衣服先领回去吧。”
只听李翠枝的大嫂阴阳怪气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们领回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是谢家人了,与我们李家再无干系。”
苏锦春皱了皱眉,正色道:“好歹她也算是你妹子,看如今这情形,很可能杀人凶手就是谢东,若真如此,你们还要将她葬入谢家祖坟吗?”。
李翠枝的弟妹冷笑道:“我可听说了,我这位大姐不检点的很,勾三搭四的,简直丢尽了我们李家的脸面,像这样的人,我们是连认也不认的。别说她嫁了人,早不是李家的人了。就凭她这荡.样,只怕谢家族里的人也不会承认这个谢家媳妇儿,入谢家祖坟,估计更不可能。”
李翠枝的大嫂继续阴阳怪气道:“刚才还想着我这妹子会不会遭遇不测,如今见了尸体,也算安心了。至于尸体怎么处理,和我们李家是再没干系的,只管和他们谢家说去。”
李翠枝的大嫂和弟妹一唱一和,摆明了态度,不想管李翠枝的身后事。苏锦春想着,这两妯娌到底是妇道人家,说话做不得数,便走到院里,看到李翠枝的大哥和弟弟,询问他们的意见。
李翠枝的大哥冷着脸道:“不要问我,我没有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妹妹。”
苏锦春又看向李翠枝的弟弟,结果等了半天,李翠枝的弟弟也不发一言。
这时,李翠枝的娘醒转过来,苏锦春只好向翠枝娘问道:“大娘,刚才您也见了,您女儿李翠枝已经确认去世了,眼下谢东不知去向,这尸体怎么处理,您有什么想法?”
李翠枝的娘哭道:“我的女儿啊,就这么被人害了命。我女儿是断然不能留在他们家了,大郎二郎,咱把翠枝接回家去,找处好风水的地方埋葬了,行不行?”
李翠枝大哥冷着脸道:“娘,别的事,我都依您,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翠枝的大嫂附和道:“是啊,娘,您不是糊涂了吧,翠枝嫁给了谢东,就是谢家的人,哪有娘家安葬的道理,翠枝的身后事,我们就不要管了。”
李翠枝的弟妹冷哼一声,方道:“娘,您别嗔着我多嘴,大姐与人私通的丑事,闹的人尽皆知的,连累我都没脸出门见人。如今您还想把她接回去,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过几年,您孙子大了,该成亲了,对方父母一打听,知道咱家里出过这么放荡的闺女,还葬在咱家的祖坟里,谁愿意嫁过来受人指摘,这脸面是要也不要?”
李翠枝的哥哥又道:“弟妹说的对,莫说我们不依您,就是族里的长辈也不会同意的。今天索性把话挑明了,我们早就不想和翠枝再有任何干系,免得跟着丢人现眼。如今她既然死了,干脆就此断了联系,我们李家,从此再没这个女儿。”
李翠枝的娘干嚎一声,哭道:“你们,你们这是逼我啊,好,好,我老了,做不得主了。就算翠枝再不堪,也是你们的姐妹啊,你们眼见着翠枝死了,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还扬言就此彻底撇清干系,你们怎么能这样绝情呢?”
李翠枝的大哥冷着脸道:“守着死人不吉利,走,扶娘回去,别在这里看不相干的人热闹了。”
一面说着,两兄弟便架着他娘回去了,自此再没来过,对李翠枝的死因,更是不闻不问。
苏锦春无奈,只好询问谢文的意见,谢文只说等找到谢东再说,不敢擅专。苏锦春只好和江行商议,先抬到大理寺的停尸房,等抓捕了谢东,再做决断。
想到李翠枝光着身子,到底多有不便,正好门口有许多看热闹的妇人,苏锦春便问:“你们谁给李翠枝穿一下衣服,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总不能就这样抬到大理寺吧。”
结果门口的妇人听了这话,纷纷露出鄙视的表情,窃窃私语道:“若是个和善的良家妇人也罢了,帮一下忙也没什么,一个破鞋烂货,自然要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沾了晦气。”
苏锦春叹了一声,心道:李翠枝也真是可怜,被人乱刀砍死,结果除了亲娘伤心,兄弟妯娌没一个落泪的,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街坊邻居连个肯为她穿衣的人都没有,可见她的名声败坏到何种地步!不过自己做下这样的丑事,也怪不得别人唾骂嫌弃,落得这般下场,也真是现世报应!
无奈之下,苏锦春只好自己帮李翠枝穿上衣服,然后让衙役抬到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