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即便不是原主,也被孔妈妈和孔大兴母子俩仗着主家信赖倚重,合伙弄权,贪谋主家财产的无耻行径给气坏了!
“周妈妈呢?”彭瑾面带薄怒,“大嫂留了她看家,她就是这样看守的?”
彭槐一个外院的大管事,不好伸手管理内宅的事,周妈妈怎么眼睛也不放亮一点?彭府的东西,将来不都是周淑仪的,她怎么敢就这么看着主子的东西被窃走?
云雾忙上前帮彭瑾顺气,一叠声地劝慰道:“小姐别生气,身体要紧,孩子要紧。”
彭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孕妇,还在孕初期,不宜情绪起伏太大,忙深吸了几口气,又灌了一大杯温开水,才勉强压下怒火。
“孔大兴这些年,都从彭府拿了哪些好东西出去,你一一说来。”彭瑾顺了口气,在榻上坐下。
云雾见彭瑾脸色已经平静下来,这才缓声道:“吃食、衣裳之类的小东西不算,稍微贵重一些的,已经查明的就有各式瓷器杯盏十几套,湖绸蜀锦之类的上等布帛若干,老爷和大爷平日的书画习作数十卷,小件的金银珠玉制物若许……当然,最多的还是茶叶。”
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奉命编纂《太熙茶经》,为了研究各种茶叶的习性,广泛搜罗、钻研,所以彭府最不缺的就是茶叶,而且不少都是名茶,一两价值十金、百金的不在少数。
彭瑾强压下去的怒火,随着云雾的一一罗列慢慢地又升腾起来,好在她还记挂着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给自己顺气,这才没有大动肝火。
饶是如此,胸口憋着的那口闷气却怎么也纾解不了。
“周妈妈知情吗?”。彭瑾问,这么大宗的财物丢失,周妈妈这个守仓人若是毫不知情,那也太无能了,难当此重任。
果然,云雾点点头,说:“应该听到了一点风声,但是一直没见有什么大动作,最多不过是把大女乃女乃的私库看得更牢了。不知道周妈妈是顾忌孔妈妈是老爷钦点的看家人,她不好发作‘还是怕打草惊蛇,等待时机一举发难拿下。”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周妈妈心里有数就行。”彭瑾点头,眉眼凌厉起来,“但是,孔妈妈和孔大兴二人,决不能再留作后患!孔妈妈是父亲亲自任命的人,我不方便出手,只能从旁推波助澜,慢慢地让周妈妈掌控全局。至于孔大兴,他是我陪嫁庄子的庄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就是有心轻轻放过,也得顾忌其他的管事有样学样。”
云雾点头,支持道:“小姐说得对!这种风气不狠狠地杀一杀,只怕其他的陪嫁田庄铺子的管事们,都会跟风,大举亏空,中饱私囊。不知道,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彭瑾冷笑道,“主人处置背主的管事,还需要筹谋策划吗?!”
就像当初,哪怕她初来乍到,模不清楚情况,但是她要把碧螺赶出去,谁也不能说她无权这么做。
云雾点点头,提醒道:“孔妈妈和孔大兴得了老爷和夫人的恩典,签的并不是死契,而且比起其他签活契的人,有更多的自由,更大的权利。”
意思是,孔大兴的生死,甚至是人身财产,在很大程度上并非由彭瑾掌控。
彭瑾明白,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碧螺是内宅的人,一辈子只能依附主人存活,让她背了背主的名声,净身出户,就是对她极大的惩罚了,也足以震慑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再说了,当时的彭瑾初来乍到,对眼前的情况俩眼一抹黑,为了保险起见,不想再和碧螺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有任何的牵扯,所以直接放了她的奴籍,断的一干二净。
但是孔大兴不一样,他属于聘任的下属,对自己的财物有所有权。若是直接解聘,把他赶了出去,他自然还有其他的去处,但是那些损失就难以追回了,对其他的管事也起不到震慑的效果——反正被查出亏空,换个地方干就是了。即便是从此坐吃山空,这些年捞的也够混一阵子了。
而且孔大兴身份特殊,到时候要是孔妈妈一封信传给彭永新求情,彭永新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未必任由她做主。
彭家父子一向看重感情,轻视财物。
所以在这之前,彭瑾得想办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把损失追回来。
不然她直接像当初处置碧螺一样,把钱财搜罗一空,干脆地把人撵出去就行了。
就是搁在现代,老板要炒一个窃取公司财物手脚不干净的员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要的又不是孔大兴的命,只是要他吐出这些年贪下的钱财。”彭瑾冷笑道。
碧螺背叛的尚且是原主,但是孔大兴背叛的就是她这个新上任的老板了——连要几筐她自己田庄出产的秋梨,都要推三阻四的!
“对了,这些消息,你都是找谁打探的?”彭瑾问。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收集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云雾回道:“就是大兴田庄几户佃农的孩子。听说孔大兴平时对他们很苛刻,虽然不敢公然违背小姐定下的十一租赋多收租子,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揽财,搞得佃农们怨声载道。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经常偷偷地去孔大兴家里搞破坏,一来二去的,便总见孔大兴从外面带了好东西回来。奴婢着人偷偷地问了彭府的门房,发现每一次都是孔大兴从彭府出去之后,孔家就多了这些好东西。”
这才是彭瑾先前最忧心的地方,搞坏了大兴田庄名声,不好再招管佃农。
“过两天送秋梨的时候,你亲自去一趟田庄押送,顺便把那几个孩子悄悄地带回来给我看看。”彭瑾吩咐,“若是府里有人问起,就说是田庄派来送秋梨,过府请安的。”
小孩子心性不定,说话难免不够客观公正,又是经过几道手传回来的消息,彭瑾怕有些细节不能尽述。
“还有,周妈妈那里,找人去传个话,就说,我长时间没有回娘家,想念的紧,前两日刚招了孔妈妈来叙话。若是周妈妈得空,让她找个日子过府一趟,陪我说说话。”彭瑾嘱咐道。
如今能在后宅辖制住孔妈妈,不让她添乱的,也就只有周妈妈了。
但愿周妈妈不记恨以前原主对周淑仪的怠慢,故意推月兑,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赶紧来府一趟,商量妥当。
云雾应下,自去办事不提。
云雾刚走不久,小梅就领个一个大年约十岁的瘦小丫鬟进来,行完礼后,笑嘻嘻地说:“小姐,奴婢想收个徒弟,不知道您允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