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女乃女乃？”彭瑾蹙眉，一脸的陌生。
她来的时间尚短，连诚意伯府的一众主子都未曾完全了解，哪里还顾得上打听刘诚房里的小妾是谁。
小梅便解释道：“这莫姨女乃女乃，出身风尘，最善媚术，在还是清倌人的时候就被大爷相中，梳拢了。后来大女乃女乃怀了小小姐，身子不便，大爷又正和莫姨女乃女乃打得热火，便趁机把她接进府中，很快又抬举做了妾室。一直以来，都深受大爷的宠爱。”
小梅说到这里，又暗自感叹自家女乃女乃运气好，碰上三爷这样爱妻如命的丈夫，不但不主动讨小，反而坚决拒绝长辈纳妾的要求，一心一意地陪着女乃女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道将来，自己能不能遇一人白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倒是奇了怪了。”彭瑾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面露诧异，道，“大嫂一向治下甚严，通房小妾的一个个都被她整治服服帖帖的。大哥又尊重嫡妻，即使再宠某个小妾通房的，也从不会越过大嫂去，闹出宠妾灭妻的笑话来。这个莫氏倒是有本事，竟然能挑动大哥和大嫂为了她大打出手！”
想了想，彭瑾蹙眉，猜测道，“莫不是因为何妈妈和文妈妈的事？”
小梅忙不住点头，马屁拍得啪啪响：“女乃女乃神机妙算！可不就是因为昨天的事。
听说昨晚大爷从荣寿堂回到承芳院，连晚饭都没吃就气冲冲地去了莫姨女乃女乃房里，折腾了一宿呢。早上莫姨女乃女乃去给大女乃女乃请安的时候，难免就张狂了些。大女乃女乃看不过眼，就着人给她递了避子汤。
这原本也没什么，在大宅门，这种事稀松平常。
但谁知道莫姨女乃女乃仗着大爷宠爱，又掐准了大女乃女乃失了大爷的心的时机，强烈反抗。大女乃女乃一时气不过，就着人押着莫姨女乃女乃，强行给灌了下去。
谁又知道这原本平常的事会突生意外！
莫姨女乃女乃被强灌下一大碗避子汤后，不久就开始小月复绞痛，然后就出血了！说是整条裙子都被鲜血浸染得殷红，还有血珠子往下滴呢！”
彭瑾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月兑口问道：“难道那莫氏怀了身孕，所以才一喝避子汤就出血？莫不是小产了？”
小梅见彭瑾一脸的紧张，想到她如今也是孕妇，对这一类的事难免着急上火，忙开口答道：“目前还不知道呢。不过，奴婢估模着可能性不大。大爷已经派人去请了方神医进府诊治，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快到了。”
也对，以王氏的手段，不该连院子里的妾室怀孕都不知道。若是提前知道莫姨女乃女乃怀孕，王氏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蠢，如此正大光明地给莫氏灌药，留下这么明晃晃的把柄。
彭瑾松懈下来，重新在大迎枕上靠定。
小梅见彭瑾情绪安稳下来，这才又接着说道：“莫姨女乃女乃的贴身婢女见状，忙跑到门口拦住了正要出门的大爷。大爷回转承芳院一看，顿时气得和大女乃女乃理论起来，又说大女乃女乃是毒妇，又叫嚷着莫姨女乃女乃若是有事，就让大女乃女乃好看之类的话。
大女乃女乃被大爷护着莫姨女乃女乃的言行气昏了头，说是大爷让她给莫姨女乃女乃抵命了，叫嚷着要和大爷和离。满院子的下人都听到了，说是大女乃女乃气急之下，骂大爷是白眼狼，过河拆桥呢！还威胁大爷小心王家的报复。
大爷面子上下不来，一时气急，一把推开了堵在门口喝骂的大女乃女乃，头也不回地就去了莫姨女乃女乃的住处，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呢。”
彭瑾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一大早的，就上演了如此热闹的一场戏，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神疲惫。”
小梅一时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彭瑾是对自己的禀报满意，还是不满意，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衣袖。
彭瑾看到了小梅的小动作，不由地好笑，她只是心累这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争宠吃醋，又不是怪小梅多舍，看把这丫头吓得。
嘴角不由地上扬，彭瑾含笑打趣道：“你啊，不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见彭瑾眉眼带笑，小梅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如既往地厚着脸皮娇声道：“多谢女乃女乃夸奖！”
逗得彭瑾又是一番开怀大笑。
然而很快，兰儿就传来了从承芳院打听来的消息——莫氏流产了，并且因为被大剂量的避子汤伤了身体，这辈子可能都和孩子无缘了！
彭瑾呆愣了一会，苦笑一声：“这下，承芳院只怕更热闹了……”
说罢，垂首抚上自己的小月复，耷拉下双肩，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落寞。
小梅和兰儿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地退了出来。
等出了门，两人这才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说，女乃女乃怎么会是那副神情？”小梅问兰儿，“大女乃女乃陷害三爷却月兑了身，现在终于得了报应，女乃女乃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小梅等人并不知道刘识放过王氏的深意，还想当然地以为王氏是推出了何妈妈当替死鬼，才月兑的身。
兰儿垂首思索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已是满目的哀伤和感慨，道：“大概，是物伤其类吧。”
因为三女乃女乃也怀孕了，所以她才听不得莫姨女乃女乃小产这类的话。
一个真正的母亲，是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护得自己的孩子周全的！
小梅看着兰儿满脸的哀伤，突然明白过来，低声惊呼：“你是说，女乃女乃她同情莫姨女乃女乃的遭遇？”
兰儿点点头。
小梅不由地唏嘘感慨，虽然她也能想得通，但是作为打小被家人舍弃换钱的人，她很难感同身受。
伸手拍了拍兰儿的肩头，小梅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徒弟。
而此时的承芳院里，哭哭闹闹的，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惊得崔氏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庶务，急忙赶了过去救场。
正房的会客厅里，王氏正努力地维持着她所剩无几的尊严和体面，右手拿着一把剪子抵在脖子上，眼神冰冷，满是恨意地对一脸怒意的刘诚喝道：“你这是要逼我给莫氏那个贱婢抵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