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心里焦急,也顾不得回答崔氏的问话,抓住崔氏的手,一个劲儿地追问道:“母亲,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崔氏无法,只得用眼神示意崔妈妈带了一众丫鬟婆子离去,又紧掩上了门,这才拉着刘惠的手,沉声道:“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要给我沉住气了。别听风就是雨,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来,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刘惠见崔氏说得严重,一颗扑通乱跳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脸色煞白。
崔氏见状,又温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和你父亲在,委屈不了你的。”
若是林家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她就是拼上自己的全部,也要把这门亲事给体面地退了,为刘惠另择佳婿。
刘惠得了崔氏的允诺,心底稍安,但是依旧觉得前程迷茫,惴惴不安。
崔氏见状,怕刘惠回了娇兰馆无人看着,失魂落魄下再失了仪态,便留她在身边陪着自己处理庶务。
朗声喊了崔妈妈进来,崔氏吩咐道:“去把大女乃女乃找来。今天是九月初六,再过两天就是重阳节了,也不知道她置办得怎么样了。”
崔妈妈领命去了。
崔氏见刘惠心不在焉,便拿各府迎来送往的琐事说给她听,也不管刘惠听不听得进去,只想着多少转移刘惠的注意力,省得她深陷在惶恐担忧中不可自拔,再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错事来。
若是崔氏知道王氏的到来会挑断刘惠脑子里的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说什么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王氏来回话的!
此时的承芳院,王氏正坐卧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得罪了李氏、彭瑾,甚至是崔氏和闵氏她都不害怕,但是惹了刘克竟不悦,王氏的一颗心就高悬了起来。后宅的妇人们斗得再厉害,只要当家的男人一声令下,谁又敢不从呢?
若是因为她,惹得刘诚也受了刘克竟的白眼,那这祸可就闯大了!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刘诚衙门里有差事要忙,还没有工夫来跟她算账,她正好趁这个工夫好好地想想该怎么应对。
就在王氏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崔妈妈来了,说是崔氏有请,吓了王氏一大跳!
“妈妈,母亲找我过去,只是为了询问重阳节的事吗?”。一路上,王氏犹在惴惴不安地向崔妈妈打探。
崔妈妈点头道:“太太是这么吩咐的。”
王氏一听,更紧张了——崔氏这是连明说对她的不满都不愿意了,那岂不是生气极了……
都怪李氏那个祸事精,非要在刘克竟面前把什么都说出来,不然她现在哪里用得着担惊受怕。
真是痴心妄想!就算是刘诚现在承袭不了爵位,那爵位也绝不可能落到一样本事没有的妻奴刘让的身上!
王氏一路胡思乱想,到了荣安堂时才惊觉回神,勉强打起精神应付。
行礼问安过后,王氏乖巧地回道:“重阳节置办得都差不多了,请母亲过目。”
跟随在后的侍书等人,便把各类账册、菜单子之类的东西呈上去,给崔氏过目。
崔氏接过来,大致地翻阅一下,笑道:“你做的很好。”顿了顿,又叹息一声,劝慰道,“你父亲就是那个急脾气,你也别在意。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二房摇摆不定,三房撕破了脸皮,那她也只能抓紧大房不放了。
王氏的那点小心思,说起来不还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刘诚,崔氏虽然不悦,但还尚能理解。
见崔氏主动安抚她,王氏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暂时落了地,眼圈也一下子泛红起来,深福一礼,哽咽道:“多谢母亲。都是儿媳年轻鲁莽,考虑事情不周全,伤了父亲的心,也让大爷难做。”
“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崔氏亲自搀扶王氏起身,心头一动,无奈道,“只是,你父亲觉得此举伤了三房的心,吩咐说要好好地安抚安抚叔彦媳妇呢。我这里一时也走不开,只希望叔彦媳妇能自己想开些。”
尽管王氏也不愿意向她一向看不起的彭瑾低头,但是崔氏都暗示到这份儿上了,王氏要是再不接也就太不识趣了。
与其等到崔氏吩咐,倒不如她自己主动请缨,卖崔氏一个好,也算是报答了崔氏在刘克竟面前替她圆话的恩情。
若是王氏知道崔氏并没有替她向刘克竟辩解,只是随口扯谎来拉拢她的,只怕要气吐血吧。
“父亲说的是,和该如此。”王氏真诚地回道,“这事都是因为儿媳而起,那就由儿媳去给三弟妹赔礼道歉吧!”
刘惠满头雾水,又听王氏要亲自去给彭瑾赔礼道歉,十分惊奇,顺嘴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大嫂为什么要去给三嫂赔礼道歉?咱们又做什么伤了三哥三嫂的心了?”
崔氏心底一惊,忙要去阻止王氏答话,却晚了一步。
“你三哥带头去贡院前请愿,请求圣上严惩乡试泄题舞弊的主考官赵大人。大嫂怕连累了咱们诚意伯府,便一时头脑发昏,提议把三房分出去,暂且避避风头。”王氏耐心地向受宠的小姑子答疑解惑。
刘惠只觉得“叮”一声,脑子里有根弦儿绷断了。
刘识竟然去带头闹事?!
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嫡亲妹子的感受?!
翻过年三月初六,她就要嫁去林家了。
这个时候刘识跑出来挑头闹事,毁了林家,让她还怎么嫁人?!还怎么在婆家挺直腰杆儿?!
刘识这是毁了她一辈子!
现在竟然还因为之前要分家保全大家的提议去给彭瑾道歉,真是没天理了!
崔氏看到刘惠变了脸色时,立刻在心底呐喊一声“坏了”,慌忙站起来,伸手要去拉住刘惠。
但还是晚了一步。
被心里迁怒的大火焚烧尽理智的刘惠,一言不发,铁青着脸朝外头冲去。
崔氏急忙喊了一声:“快拦住她!”
但是事出突然,刘惠又一向在府中骄纵惯了的,谁能反应过来,谁又敢及时拉住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