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府尹大人为何要与众同僚等了近两个时辰?”他问道。
从汴京府去京郊大哀山,不说大雨中寻人,就是快马来回,也得一个半时辰左右,他不明白,赵显阳为何要等他。
宋少如一听更气,“你道去去就回,还说让府尹大人等一会儿,府尹大人自然就与一众同僚等了你近两个时辰!卫侍卫,我宋某人浸yin官场几十年,不敢说是公正不阿,也算是是非分明。老夫明白恃才傲物的道理,心中也一直惜才爱才。可是,纵使再有才干,也得有个分寸不是?这一次,恕我直言,是卫侍卫过份了。”
卫奕皱起眉头。
那****确实走得匆忙,但也确实没有说过“去去就回”的话。
是吴兆言听错了,说错了,还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宋少如见他面色沉重,口气缓和不少。
“算了,谁还能没个急事儿?既然已过去,就莫要再想。不过,卫侍卫,听宋某一句,哪天专程去找府尹大人说说,当时那么多同僚都在场,府尹大人能忍到现在,是个好修养的了。”宋少如语重心长。
卫奕收回思绪。
他明白,宋少如能这样和他说话,是把他当作知己,就和阳厘当初的提醒一样。
而这一次,他的确是过份了……
沈月然觉察出卫奕情绪的低落,垂下眼眸。
“怎么了,卫大人?”她轻声问道。
卫奕手中拨弄着垂下的丝绦,叹道,“卫、大、人——我若不做这个大人,就不能缉拿到那些个凶手,我若做这个大人,又得处理这个大人与上下的关系,好烦。”
“哦。”
“啊。”
“是吗?”。
“再说吧。”
待他见到赵显阳,解释那日之事后,赵显阳就是这般不冷不淡的态度了。
其实,只是态度的话,他可以忍受,问题是随之而来的做法。
不再提提刑官一事,不再提兼职一事。
洞穴白骨一案案卷押下,何时去问,何时说正在审查。
不发搜查令,不调失踪人口资料,令他无处下手。
最妙的是,以善后为由,令他远走红枫村。
他申请带两个司农一并赶往红枫村,向村民讲述了红枫林茂盛的原因,并由司农教会了村民种植枸杞、甜高粱、旱柳等适合盐碱地种植的作物,待他赶回汴京府复命,已是七日之后。
沈月然似懂非懂。
“卫大人可是为人际关系烦恼?”她问道。
卫奕揉了揉额角,“我想说不是,因为那些事情于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我只是一个缉凶的侍卫,可是我不能。”
回到汴京府后,赵显阳主动来找他,美其名曰与他商议人事之事。
话,赵显阳说得十分冠冕堂皇。
刑部有意派官员来汴京府挂职巡察,他不忍见卫奕身兼数职,疲于奔命,又素来敬仰他生性淡泊,看破名利,于是打算暂时安排提刑之位、请他成全云云。
卫奕心知肚明。
赵显阳是汴京府之首,又与他有心结在先。那日无论出于何故,他的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难堪。所以,锦上添花、官上加官的事赵显阳定是不会轻易便宜了他。
可是,他与三哥的交情又是路人皆知,赵显阳忌惮三哥的关系,只能暗中使绊,便想来挂职巡察这一招。
正如卫奕所言,有些事情于他而言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所以,他欣然应允。
而且,他也明白,这次若不让赵显阳出出心中恶气,往后恐怕是非不断。
只是,应允后,他才发现诸多不便。
别的不说,只说那敛尸房次日就被换了锁,就令他始料不及。
他也是那时才知,原来,“忍一时就会风平浪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
沈月然轻叹一声,“大人之意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嗯。”卫奕应道。
沈月然不禁感叹,她不由想起她与绿苏、采玉、梅采莲之间的姐妹情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是挺难处,因为人心就是难测的,何况与之维持一段关系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将心比心,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不过,我不觉得是卫大人无法处理好这些关系,只是您不愿意面对罢了。”她道。
卫奕正起身子,眉眼弯弯。
“哦,为何这样说?”他问道。
沈月然双手不停,道,“我一向觉得,真相有时或许是最残忍、最能看透人心的东西。大人以追求真相为己任,仅凭只言片语或者蛛丝马迹就能窥出凶手的性格,可见您于人心的认识有多么地深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连最虚伪、最自私、最恶毒的人心大人都曾见过,何惧人际之间的勾心斗角?正如大人所言,那些事情于您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您不屑去做,不屑去维护,但是,这并不代表您无法处理好。”
不排除沈月然的话语中有安抚、奉承的意思,可是听在卫奕的耳朵里,却是格外动听。
“你觉得我能处理好?”他又问道。
“这还用说么?”沈月然已经开始扫尾,一手打结,再以皓齿咬断丝线。
“卫大人当然处理得好,要知道,那些个杀了人、犯了事却仍旧逍遥法外的凶手正等着卫大人缉拿归案呢。”
她说着,站起身,拉起手中之物。
是一串五颜六色的蝶形结。
她将蝴蝶缠绕在秋千架两侧,坐回卫奕身旁,卫奕脚尖点地,秋千飞上飞下,两旁的蝴蝶翩翩起舞,二人仿若置身仙境之中。
沈月然咯咯地笑着。
“大人,此处可比踏青来得美妙?”她俏皮地问道。
卫奕心头一荡,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低头吻住了她。
“这才是真正的美妙。”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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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字饼铺。
姚进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着面,眼睛却瞅着一旁的绿苏。
“我告诉你,你若敢把我今日流泪的事告诉卫大人,你就完蛋了。”绿苏带着重重的鼻声,一边抹眼泪,一边瞪着姚进谦。
姚进谦笑道,“我才没那么多事,你放心好了。不过你也是奇怪,不是你说教我做饼的,怎的一到这饼铺就哭了起来?难不成用泪水和面?那梅字饼的味道能好么?“
绿苏啐一口。
“胡说!不许这么说梅字饼,梅字饼是粉姐姐辛苦做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