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感叹:“原来你也有男的朋友啊?”
“此话何意?”
秦钰说:“因为我从小到大,由于跟着我父亲在外打……咳,行商,就认识许多男的朋友,可是身边有许多人都指责我,说我不要脸呢……”
郑南芫听皱了眉:“做朋友,是看话投不投机的,看心情的,与朋友在一起,开心就好了,不必在意他人的话。”
“那有人说过你吗?”。
郑南芫笑着说:“谁还敢说我们呀,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没人敢说我们的。”
秦钰看她:“他很厉害吗?多厉害?”
跟厉害的男人做朋友,就不会有人说吗?可是她当初和平王做朋友,被骂得更惨啊!
郑南芫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有多厉害了,但是想到他,脸上都是笑意,好似与他做朋友,真是与有荣焉。
她说:“他……是个官人,身世也很显赫,周围的人都觉得我与他相识,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不过他做事总是太专断,我不太喜欢。”
秦钰怎么感觉她说的人,跟苏乔好像啊……
她说:“是啊,有些人有权利有地位,做事就是喜欢专断了,也不问你愿不愿意,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郑南芫好同意她说的话啊!
“是呀是呀!他就是这样的!”郑南芫好似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的……我不喜欢。”
“哎,那些男人啊……”秦钰想起什么,就问她,“你说他是官人,他叫什么啊?”
说不定她还听说过呢,不过她听说过的也不多,要是个官职低的,那就真不知道了。
“他……姓闫,名岐,字世麟,不过咱们都是小老百姓的,很少有人听说过他就是了……”
秦钰眼睛都听大了!闫岐闫世麟?
吐血!
那个不是……不是那个……御史中丞闫世麟吗!就是那个随便一封折子写上去就能弹劾百官的那个御史中丞啊!那个手段特别狠毒,谁也不怕傲得要死的闫鬼啊!
是闫鬼啊!
“咳……咳……”秦钰明显有些接受不了难以置信!
“你怎么了?”郑南芫问她。
“我……确实,没听过……哈哈……”秦钰在想,跟这种人做朋友,确实没人敢说啊呵呵呵,万一被他听见,说不定怎么弄死你呢……
真是难以想象,郑南芫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真是难以想象……
秦钰决定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闫世麟是个什么人,她问:“你说的这位闫大人,是个什么官啊?”
郑南芫说:“我也不清楚,好似是什么中丞,我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官……但是爷爷说,叫我处处小心着些,别得罪他就是了……可是他说,若是我小心,就是得罪他了。”
“那……你知道他,是个好官,还是坏官吗?”。
郑南芫说:“他为人刚正,自然是好官了!”
秦钰似乎看见了几年前被平王蒙蔽的自己……
真是个傻姑娘啊!这……这要怎么跟她说呢……闫岐,其实没她想得那么好,手段,很毒辣的……
不然怎么百官都在背后叫他闫鬼呢……
秦钰说:“有时候吧,那个……交朋友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相信,你一定懂的。”
郑南芫说:“是啊,他这么好,我觉得与他做朋友,还是很开心。”
秦钰拍脸。
“怎么了?”
“哦……有蚊子……”
“有吗?”。
“咳……有……”
秦钰突然觉得,她得拯救郑南芫,不能让她这么个好姑娘就被闫岐那种人给骗了!
可是她要怎么跟郑南芫说呢?以前她跟平王做朋友的时候,周围人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的,还觉得是他们不了解平王呢……
非得她自己撞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白目……
秦钰决定了,出去之后就让苏乔耍点手段,让郑南芫意识到,闫岐是个大坏蛋!
闫岐后来表示,我要你插个什么手!你害得我五年的努力差点都付诸流水!我要生个儿子祸害你全家!再生个女儿祸害你全家!
秦钰后来表示,我去你女乃女乃个腿!别让你儿子祸害我女儿!不然我让林嫤的儿子祸害你女儿!
苏乔和郑南芫表示,其实这样挺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深夜,黑马在河岸的大路旁疾驰,墨色的衣摆飞在空中猎猎作响,伏在马上的人只用一只手勒着缰绳,却能将马掌控自如。
秦复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是她知道,她曾有个心心念念都要去的地方,在那里,她度过了最开心的六年,那个地方,叫金陵。
他要去那里等她,她的师傅在那里,她一定会回去。
……
然而曾也去过金陵的薛公子,如今在杭州继承了家业,哪里都不能去了。母亲给他相了亲家,他却还在等回信。
在他寄出信的那天他就决定,如果收到她的回信,他就走,不顾一切,他要去汴京。可是,都秋天了,他回来时满池的荷花,如今只剩几片荷叶,他回来时庭前的桂树,如今都不香了,只剩下脚下几片落叶,陪着他过日子。
她知道他为了写那封信,下过多少次笔吗?她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写得那么轻描淡写吗?
小春,我好想你啊。
可我要怎么摆月兑这桎梏,我才能,娶你为妻……
你为何只是个丫鬟,我为何偏是个公子,这世间,为何有门当户对,为何有媒妁之言……
小春,我要娶城西王家的小姐为妻了,你知道,会不会,也像我一样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小春。
“公子,外头风凉了。”丫鬟拿着氅衣披上他身,薛密低眸眨着眼,看着脚下的落叶。
这都什么时辰了,公子怎么还没犯困呢?
薛密问丫鬟:“栀子花几月开的?”
“回公子,约是六月的。”
薛密又问丫鬟:“你觉得栀子花,可好看?”
“回公子,自然好看的。”
薛密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丫鬟见公子沉静如水,悄悄行礼退下,转弯进廊时远远看见庭院中叶落二三,月华洒在公子的身上,覆给他银白的轮廓。
他的脸仰着,看着月光良久,他静静地站着,捂上了双眼,低头……
这模样怎么竟好似,在哭泣啊。
……
汴京的水路终于恢复往常,琪王如今任开封府尹一职,颇受百姓拥戴。
琪王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自然是起造码头,户部工部因为皇上的话,都不敢怠慢这个王爷了。这王爷还一定要亲自监工,以示关切。
其实他只是享受民众对他的奉承和朝拜,还有那些投来的赞许目光罢了。侍女左右在侧打伞递茶,他高坐在监察高台上,享受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似乎,他一定就是下一个帝王!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憨细的笑声吓到了两侧的侍女,二人偷偷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继续各司其职了。
……
沈无况发誓,下次秦复回来,一定要弄死他!
现在他的林妹妹整天住在娘家不回来了,林府闭门不让他进去,居然说外姓人不让进!他沈无况,是林府的姑爷啊!人惠王都能进进出出,他沈无况怎么就不能进了!
待遇差别不要太大行不行!
“都给我让开!”沈无况今天一定要进去见他的林妹妹,一天不见饿得慌啊呸!是想得慌!
“姑爷,三小姐发话,姓沈的,一律不让进……”
门口的下人刚发话,一个门客也正好回来了,下人点头哈腰道:“哎呀沈大夫回来了!”
门客捋捋胡子,点点头,进去了……
沈无况瞪大了双眼,差点要咯血!他指着那个刚进去的中年男子问下人:“你不是说姓沈的一律不让进?”
下人说:“小姐说,秦府来的姓沈的,一律不让进。”
沈无况气得扯了个不知道多开心的笑,指了指这个下人,掏出两锭银子塞给他:“通融通融!”
下人推回去:“姑爷,咱们林府没这个规矩。”
沈无况再掏一锭:“看好了,金的!够你老婆本了!”
沈无况冲进去,下人刚正不阿!赶紧推回去,摇头:“姑爷,真不行!”
沈无况道:“算你狠!”
他正要掐过下人的胳膊,林凤就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负着手睨着他。
沈无况立马放开了下人,笑嘻嘻道:“岳父大人。”
林凤掸手,让他走!
沈无况哀求道:“岳父大人,我来带妹妹回去了,她总不能住在娘家,说不过去您说是吧!”
“废个什么话?她姓林!我林府就是她的家!怎么了,在外边受了委屈,还不能回家躲几天了?”林凤面色很不爽!
他最疼爱的这个小女儿,没嫁给亲王,没嫁给藩王,没嫁给世子,偏偏嫁给他这么个没爹没娘没教养,整天拈花惹草的沈无况!
要不是看在他父亲生前跟他是至交,看在他娘是个受人尊敬的英烈!他早就一脚给他踹到西天大佛脚底下去了!
“给我滚!”林凤凶神恶煞!说完甩了袖子转身就走,“关门!”
“砰!”
朱漆的大门把沈无况关在了门外,沈无况孤零零地站着,良久!
不行!沈无况,你是个男人!铁骨铮铮的男人!所谓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出卖自己的尊严!
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冲上去拍门:“放我进去!”
“妹妹!”
“妹妹啊!”
“妹妹!”
门开了一个缝,下人探头出来说:“小姐说,姑爷再乱叫,她给您的那十几封信,就当真的了!”
于是门又重新关上!
秋风扫落叶!寒风入我心!
沈无况双手负在身后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小人!不让我进去?哼,逼我翻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