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手上一扯,还有身后的人吃痛的声音,秦钰赶紧回头,就看见苏乔扑倒在地了!
他似乎摔倒了膝盖,蜷缩起来,面色痛苦,很疼的样子……
“呆子!”秦钰赶紧蹲下来扶起他!苏乔坐在地上,秦钰赶紧把他裤子提上去看看。幸好周围都是草丛,苏乔这一跤摔得不是很严重,就是膝盖破了点皮,可能是撞到骨头了,所以肿了起来。
苏乔低头喘着气,他此刻情绪,很低落……
“对不起。”他低着头,喘着气,“对不起……”
他失算了,他不知道,平王竟然有两拨人。而这一次失算,代价太大了。
包括小春……
已经是,宋府最后一点血脉,竟然也没能保住。
他手捂上眼睛,这种挫败感和愧疚感,让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秦钰坐在他对面,抹了把眼泪,抱着膝盖啜泣。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很久,秦钰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小春倒在车外,都是血,手无力地垂在车旁……
她失声痛哭。
他们,都会死吧……
对不起,对不起……
秦钰抬头,她觉得现在没时间再哭了,她侧头问苏乔:“还能走吗?”。
苏乔抚上膝盖:“约是,可以。”
秦钰抹了把泪,把苏乔搀扶着站起来,看看身后,一片丛林,应该没这么快追过来吧?她再看看前面,还是一片丛林,丛林的尽头,似乎是座山。
“呆子,你撑住,在日头落山之前,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
苏乔点头。
秦钰带着苏乔一路往前走,这条路十分难走,应该说是,根本没路。她必须披荆斩棘地走,才能出得去。幸好现在蛇都差不多冬眠了,偶尔还能遇上一两条会动的,秦钰吓得要死,苏乔却能一眼认出那是不是有毒的蛇,然后告诉她有毒的就挥刀砍断,无毒就放生去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乔答:“看过书。”
眼看就要入夜了,两人终于来到山脚下,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家,可是好像都没有,她停下脚步,伏到地上,把匕首插到地上,听声响。
“有活水!”秦钰站起来,把刀上的泥擦在裤脚边,收回刀鞘里。
秦钰环顾,她转头对苏乔说:“你在这里别动,千万别动,我去找找水在哪里。”
苏乔点头。
秦钰往左边跑远了,又趴到地上听一听,她跑回来:“那边几乎没声了,咱们往这边走。”
秦钰拉着他往右边走,走了不到片刻,就看见一条清澈的小溪流。
秦钰看看四周,拉着苏乔继续往右走,就看见一个大石头,水是从那上面徐徐流下的,她让苏乔坐到溪边的石头上说:“有水就能活。”
苏乔看着自己一鞋的泥泞和衣摆的污渍,秦钰也注意到了,她说:“现在没办法,你得将就。”
苏乔点头。
夜色静了,秦钰到处走,看地形,眼里一直在流泪,就没停下过。然后她开始捡树枝,拔了些干草,生火,生了两刻钟,她都快放弃了,手皮都快蹭破了,终于冒了点烟,把火给升起来了。
苏乔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若平王之人找来,岂不是能看见火光?”
秦钰绝望地看了苏乔一眼:“你怎么才说!”
“我不晓得你做什么……”他从未自己生过火。
秦钰捂脸:“火先生着吧,不然你看不清,你现在别动,我上山找点吃的。”
苏乔说:“罢了,我也不饿。”
他吃了很多甜。
秦钰说:“你不饿,我饿啊!你不准动啊,有事喊我,这边安静,你喊我我就能听得清。”
苏乔点头。
秦钰把自己的匕首给他:“你拿着,我安心点。”
苏乔接过匕首。
秦钰拿了根树枝,折弯最上头一段,点了火,拿来照路,她走之前还跟苏乔说:“火要是小了,记得把旁边的干柴加进去,别加太多,火要空心。”
“知道。”
秦钰看看他,那么呆的模样,还是觉得不放心,但是又没办法,她不吃东西,明天就没体力了。她往山上走去,苏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间,只能看见一点火光,他刚才安定的情绪一下就没了。他看着身前的火堆,看着晦暗不明的远处,心里很是忐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很不安。
再想到小春,桓生,子戊子庚,想到他们的下场,他很沉寂。
苏乔往秦钰消失的方向看看,火光他也看不见了,他心里愈发忐忑,开始默念心经。
月上山头,秦钰还没回来,苏乔坐立不安,看着火堆快没火了,他蹲下去把旁边的树枝加进火堆里,火重燃。他单膝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火,突然听见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糟糕!
苏乔赶紧把火踩灭!这下他什么也看不清,模索着,躲到石头后蹲下。
“明明看见这边有亮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是不是你看岔了?”另一个。
“要不再喊喊?”
“行。”
“一二三,小姐!姑爷!”两个人异口同声,“你们在哪啊啊啊啊!”
“小姐!”拢嘴大喊!
“姑爷!!”仰天长啸!
“小姐!!!”嘶声咆哮!
“姑爷!!!!”歇斯底里!
“你干嘛老是喊得比我响!”甲很不开心!
“额……一不小心就想比一下。”乙挠了挠头。
苏乔听出来了,好像是子庚和子戊的声音,他站起来模着石头走出来:“我在这。”
远处两人听见了轻微的声音,甲说:“嘿嘿!我说了我不可能看错!”
乙说:“其实我也看见了,就是没说。”
甲:“……”
二人举着火把,飞身踩着茂盛的草丛一路到溪流边,就看见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一旁。
“姑爷,怎么只有你,小姐呢?”甲问。
苏乔见果真是二人,他说:“去山上找吃食,还没回来。”
甲乙相顾一眼:“糟糕!这么晚没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苏乔心里也很忐忑,被他们这么一说,真的有些慌。
“快去找她!”
甲乙交换了个眼神,乙点头,抓着火把上山了,甲说:“姑爷放心,子庚轻功好,脚力足,嗓门大,他找小姐,绝对没问题。”
“我听丫头说,平王有两拨人马,伤亡如何?”
子戊大剌剌坐下,看苏乔还站着,他又赶紧站起来。苏乔给了他一个坐下的手势,两个人都坐下了。
子戊说:“回姑爷,第二拨并未平王之人,竟是来援的。除了小春妹子受了刀伤,还有几个哥们受了点外伤,都还好,已经拉去镇上包扎了。”
苏乔点头,又问:“可认识那些人?”
子戊拿了火把,把苏乔踩灭的柴堆重新点燃:“回姑爷,不认识,问是谁派来的,只说了句什么二月好啊什么冷啊,弄了一句诗,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都是杀人的,说话那么斯文干什么?
切~
“寒是二月好?”苏乔问。
“好像是啊,您咋知道?”
苏乔未语,双手十指交叉,仰头静静看着天,虽然除了月,什么也看不清。
那一年,二月殿试,皇帝钦定新科状元,闫岐。
闫岐走在宫道上,一路那么多人恭贺他,奉承他,他都得一一回礼,苏乔在他身后,却是无人问津。
闫岐那么傲,他笑着问苏乔:“可悔啊?”
苏乔摇头。
“你就是不爱说话。”
苏乔点头。
闫岐止步,与几个不相识之人寒暄几句,苏乔却已经快走到皇城城门口。闫岐和经过的想要来打招呼的人,都只是拱手笑笑,快步赶上苏乔:“你还真是荒唐。”
就因为第二,能少说几句应酬话。
苏乔不语。
“但不是你让我,我才赢你。”
苏乔点头。
二人走到皇城门口,闫岐又笑着和些许不认识的人拱了拱手,看见苏乔轿子旁苏不学已经在等,并关切几句,而他的轿子旁,却是空无一人。
闫岐望着御街上人来人往,静静站立。随从看出公子似有感叹,便问公子想什么。
闫岐道:“寒是二月好。”
苏乔已经上轿了,轿帘放下前,他抬头,看了闫岐一眼:“惜冬惜故人。”
闫岐头仰得正好的傲气,睨着苏乔:“我想说的是,‘逢春,逢故人。’”
闫岐上了轿,看着苏乔和苏不学的轿子渐渐走远,放下了帘子。
“真是,蛔虫。”
……
晚上的风有点凉,火堆上的焰扑闪重燃,照得人的影子也晃来晃去。
“小春可有性命之忧?”苏乔问。
子戊说:“没有,就是血流得多了,有些虚。”
那就好。
苏乔看着山上,在等待秦钰和子庚回来,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夜显得有些寂静。
苏乔看着山,问子戊:“她这些年,在秦府的日子,可多么?”
子戊见姑爷看着山,应该是问小姐吧?
“不多,我和子庚在秦府这些年了,小姐很少回来,现在在京城呆了一年,还真是第一次。”
“她喜欢北关。”苏乔说。
子戊说:“回姑爷,其实也不是,小姐不喜欢北关。”
苏乔看他,子戊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小姐不是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地方,她一定更喜欢京城,这儿多好多安定是吧?”
“而且,别家的小姐都呆在家里绣绣花儿啊,喝喝茶啊,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要把小姐带去北关吃风沙,看把小姐搞得,跟个男人似的……”
子戊看苏乔没说话,心里突然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
可是他却听见苏乔说:“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