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儿还是这么柔软纤细,她已经在犹豫了。苏乔知道他离自己想要的,又近了一步,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就是这么自私。
他只能给予秦钰他的所有,却不能为她放弃所有。
“好,我等你。”他这样说,即使秦钰可能也快要怀孕了,可是他依旧在等她的同意和认可。
……
颍昌府的第一公子举兵造反,如今被押往京城了,颍昌府一下子少了一两万的人,连同附近的州府也是,凡在花名册记录在内者,皆被各州府知府负责送往京城去。颍昌府的男多女少的局面一下子就平衡了。只可惜,第一公子不复存在,这里的百姓,似乎就少了信仰。
卢稚知道了一切之后,捋了捋胡子问苏乔:“要不,把那个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叫……哦!叫晏平的那小子调过来当知府,如何?”
叶晏平?
苏乔点头。
从四品迁至正四品,虽从京官迁至地方,做得好,许能升为从二品州牧,这可比尚书之位了。
卢稚说:“我也觉得不错,他长得也和那个斐文差不了许多,倒正好顺了颍昌府百姓的心意。”
然后正被卢稚整得工作到昏天暗地的某吏部侍郎表示:好不容易混到了朝堂之上,竟迁我至地方知府,明升暗降,天理不容!
而卢稚却觉得好得不得了!省得他女儿总是被他的徒有其表所迷惑,看不清他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不过要是女儿真的死心塌地了,给他一块垫脚石,又有何不可啊。
……
次日,秦钰和苏乔便踏上回途了,由于秦钰和桓生的伤要回京找吕隽好好看看,所以回程速度加快了许多。
桓生如今受了伤,就坐在后边的马上上看东西,子戊和子庚驾车。旁还跟随着十几骑兵,沈无况派来护他们的。
秦钰居然有点不敢回京城了,她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她低着头。
她的眉头紧锁和忧心忡忡,苏乔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就知道,秦钰根本忘不了赵敖,她这副模样,就是怕回去,听见关于赵敖不好的消息。可偏偏他每次问她在想什么,她都能找出别的事来搪塞他。
“我不准你想他。”苏乔冷眼看着秦钰,胸口很闷。
秦钰被苏乔看穿了心事,有些心虚,却还是笑哈哈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没有想他。”
“那你怎知我指的是谁?”他,你怎知我说的“他”究竟是何人?
秦钰哑口无言,低下头来。
不想他,怎么不可能不想啊。他就要承受造反的罪名了。他在朝中,定会孤立无援,他有没有母妃,他又没有依靠,等待他的,她都不敢想象。
她都不敢想象。
苏乔看她居然还在想,眉头皱得如此紧,苏乔胸闷:“我不准你想他!”
“不是啊呆子……我,也不是想他……”秦钰抬头道:“你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他一死,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我也不想他死……”
苏乔合上书:“为何不想他死?他死活与你何干?私兵上万,你还妄想他能活命?”
“他一定不想造反的,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只是没安全感,他怕自……”
“我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你有多了解他,你有多关心他。
“苏乔,就当我求求你了,知府和斐文都被押往京城了,有些罪名,可以……可以不必他来承担。”秦钰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分了,毕竟赵敖才是幕后黑手,而且,他还害死过那么多人。
“凭什么?”苏乔问她,“凭什么他不必承担?”
秦钰跪起来低着头:“苏乔,你只要想想就知道,我们刚到颍昌府时,那里百姓安居乐业,过得很好,虽算不上富足,却也是和乐安康。赵敖他虽然害了很多人,但是他其实……”
他害了很多人……
“他其实什么?”苏乔看见她居然为了赵敖跪他?真是可笑。
可是苏乔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的脸色,不知道多难看,他的目光又变得那般冷淡疏离,“你可知道,只要他在的一天,于我都是威胁,他死,还是我死,你选择哪个?”
秦钰听完,痛苦地哎呀一声低下头来,她双手攥紧,她都不敢直视苏乔。
苏乔说得太对了,赵敖要是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他,苏乔依旧要过着无法平静的日子,他依旧是赵敖的眼中钉,肉中刺。
秦钰痛苦地伏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当然会选择苏乔好好活着,可是,为何赵敖一定要死呢。
那也曾是她的平王哥哥。
她无论如何,还是做不到完全忘却,她无论如何,还是不想面对他所应该有的结果。
苏乔看见她居然跪他,看见她居然如此痛苦地抉择,他的心都在抽痛,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浑身都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他依旧不能将她的心私为己有,她竟然还想着别人,可以与他相比的另一个男人。
这让苏乔十分厌恶。
秦钰依旧伏在地摊上,她艰难地低声乞求:“苏乔,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的答案,可是赵敖,我真的求求你了……”
饶他一命吧。
苏乔放在桌案下的手渐渐收紧,淤积在胸口的恶言,却始终无法对她说出口,因为他也像赵敖那般,担心她看见自己的丑陋。
秦钰,我苏乔,此刻以名起誓:我定要让赵敖,承受该有苦难,我定要让他尝遍千刀万剐之苦,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苏乔,决不原谅他。
秦钰绝不会明白此时苏乔心中所想,因为在她眼里,苏乔很好,他心地善良,他为人和正,他不争不抢,他无欲无求。可是苏乔早就对她说过,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他为何与赵敖为敌,他早已与她说过了。
因为,他的君主,要他自己选择,所以他拿了赵敖两个人,是他先得罪了赵敖。而闫岐却选择了赵敖,因为他觉得赵敖有治国之风,君王之相。两人从此分道扬镳,明争暗斗,从未停止。
她以为他无欲无求,其实他想要的,是除却皇位之外的万人之上;她以为他不争不抢,可是她怎么就不细想,他如何在二十五就坐上了翰林学士之位。他爹的地位,他的手段,他的才华,送上来的机遇,所有可以利用的,他一样都没落下;她以为他心地善良,可是因他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手无血腥,其实却沾满了鲜血。
这才是真正的苏乔,他为达目的,也曾利用别人,也曾不择手段,他真的并不比谁好。
苏不学曾说,苏难以厚德载物,苏乔就罢了。
这句话,难道真的只是玩笑话么?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得懂他?
他除了在秦钰面前,从不喜形于色,而他在她面前,又将自己伪装得如此之好,她也根本就看不明白,他真正的为人。
赵敖是坏人,苏乔又何尝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