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气度太惊人了,竟忘了他就是下午独自闯进乾坤殿的探子……姜篱冷笑一声,“死鸭子嘴硬!”
“你说什么呢?谁是鸭子?”燕楚珩还从来没被人辱骂过,气得脸红脖子粗。
“楚珩哥哥,他是说他晚上吃的死鸭子嘴硬啃不动,你接什么话呀!”天娇扯了扯燕楚珩的后衣襟。
燕楚珩回头笑笑,看见慕容冲闪着星光的双眸,嘴边的一抹轻笑让人感到安心。说也奇怪,这个小大夫总是一副举重若轻的神态,和他一起,似乎便天下无难事了。
“本王不和你们啰嗦!一会有你们求饶的时候。”姜篱脸色铁青,铁腕执掌东吕国将近三年,从来没人敢顶撞他到无言以对,望着天娇的眼神变得冷厉非常,伸手在龙椅扶手上按了一下。
眼前的水池哗啦一声巨响,池中央快速旋动起来,掀起一圈圈水花。天娇惊得睁大了眼睛,挤到燕楚珩的身旁盯着白花花的漩涡一眨不眨。
水面上升起一个圆形里面罩着玄色幕布的笼子,玄色幕布缓缓滑落。
“天娇,天娇!”北吕皇后攀在笼壁上惊恐地喊道。
“母后?母后!”天娇对北吕皇后是有印象的,那短暂的相处时光让她觉得这污杂之地还有温情和关爱。
“天娇啊!”原本萎在地上的北吕王姜措,听到呼喊站了起来,“你终于来了!父王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姜措抹了抹眼睛,目光却飘向姜篱。
“不要伤害天娇,整个北吕国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皇后呜呜哀哀地望向姜篱,显然她为天娇的命运担心。
“我不想怎样?”姜篱朝龙椅靠去,脸上的笑容让人心惊。
“天娇来了,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保证不再和你争了,给我一块地方让我能无忧终老就行。”姜措声音颤抖,这几日的囚困让他吓破了胆,此时只求能活命。
皇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大王怎能让女儿换自己性命啊!她还小,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输了就认命吧!”
“天娇你快点逃出去,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皇后说完趴在囚笼里缓缓萎下去,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姜措使劲拍着囚笼,希望能获得最后一线生机。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天娇也不知怎地,心里突然一阵绞痛,眼里涌出了泪水,仿佛眼前囚笼的女人真是她的母后。
“姜篱是吧?你信上说我来便放了我母后,现在是兑现你承诺的时候了。”
“天娇不要相信他!”燕楚珩伸手去扯天娇,却发现慕容冲拦在他身侧已将天娇揽在臂下。这会显然不是和慕容冲争辩的时候,燕楚珩又朝姜措喊道:“岳丈大人,我是燕楚珩啊!我来救你了。”
姜措哀求的声音顿了一下,回身去看燕楚珩,借着灯光,可以认出眼前的男子的确是三年前来提亲的南燕国太子。
姜措的脸上有了喜色,可喜色还没漫开,复又暗淡下去。他知道南燕王是不会冒险插手这件事的。当初想逃过去投靠他,也不过是一时无路可退没有办法的办法。
“救他?哈哈哈!”姜篱细长的眼睛眯成一弯月牙,“你知道你要救的是什么人吗?噢,岳丈大人!我来给你讲讲你这个岳丈大人有多不要脸的往事吧!”
姜措忽然急得跳起来攀住笼壁,“姜篱老弟就饶了我一命吧!当初不答应你求娶天娇,也是考虑到你是她的叔叔啊!”
“闭嘴!贪生怕死的老儿,你也有今天!”
天娇心里格楞一下,这个姜天娇到底有一个怎样的家庭啊!怎么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倒成了她叔叔了!叔叔当年竟然还要向她求亲,真是乱了套了!
她目光一直挂在倒地的皇后身上,真希望姜措能扶她一把,起码让她倒地的姿势舒服点,可姜措的脸挤在笼壁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姜篱。
“当初是我不对,今天的下场是我应得的。你要天娇就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哈哈哈!现在可容不得你跟我讨价还价!就像当年你为了占据北吕江山,对太祖使计一样。”
屋里静了下来,都屏息听姜篱讲起往事。北吕和东吕本是一体,却在三十年前分裂成两国,的确让人不明所以。
姜措听姜篱慢悠悠地说起从前,只觉心上如刀割一般,越来越冷,越来越痛。终于嚎叫一声,“不要再说了!”
“你也知道羞耻了吗?”。姜篱探身逼视着他,就像赏玩一个到手的猎物。
姜措终于支持不住了,扑通坐到地上。这时皇后却慢慢爬了起来,“求大王放过淑妃吧,她怀有身孕,经不起惊吓。求你了!”
皇后失血的唇颤抖着,看得天娇一阵心痛,正要喊她。姜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啧啧,多么贤良的皇后啊!值得我称呼一声皇嫂!”姜篱的脸上漫起诡异的笑,“皇嫂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考虑什么淑妃!这个妃那个妃不过都是这个老家伙的棋子。今天我好心,就跟皇嫂交待个明白,免得皇嫂做鬼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陪伴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篱又靠回龙椅,朝大家扫视一眼,目光落在天娇身上,“叔叔今天就让你知道你有一个什么样的父王吧!”
“放过天娇吧,她才十五岁,她不会和你争江山。求你,求你放过她。”
“是呀,公主肯定不需要争江山的。她们只是这老家伙巩固江山的筹码。皇嫂的嫡公主姜品娇呢?不是被这老家伙送给西蜀老王做侧妃了吗?”。
皇后身子一颤,苍白的手紧紧抠在囚笼壁上,“品娇!”嘴里喃喃一声,垂下头去。
“皇嫂还不知道吧,当年姜措为了巩固北吕疆土,把你的嫡公主送给西蜀老王,可惜老王无福消受,只过了一年就一命归西了,你的品娇跟着陪葬了。”
“啊!品娇……”皇后失声哀痛,眼里顿时涌了泪。
当年十三岁的品娇嫁去西蜀的模样还时时出现在她眼前,偶尔望着天娇时,眼前也会浮现出品娇的模样。原来十四年前品娇就死了……
“别哭啊,看得我都心疼了!”姜篱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还有你的嫡皇子,两岁送去北燕做人质,你就不问问他在北燕过得好吗?”。
“槐儿?”
“姜措是不是和你说,等姜启槐十八岁就接他回来做太子?”见皇后垂泪不语,姜篱嘴角的笑荡开来,“别做梦了,你的槐儿早成了白骨了。”
“什么?”皇后不敢相信这个睛天霹雳似的消息。
“这得怪你身边的老家伙,他把你的槐儿送去做人质,就没想再接回来。撕毁了和北燕国的协议,惹恼了北燕王,你的槐儿就成了刀下鬼了。”姜篱又哈哈笑了起来,今天这场揭穿姜措老底的戏当真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