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身潜进了惠风居的东厢外边,为了确保万一,他扒开了东厢窗子的高丽纸,抽出一条竹管吹了点儿迷香。
片刻之后,便推开那窗子再次钻了进去。
吴道天环顾了一周,眼睛在暗处四外打量,这陆公子只说要得一件寻常物件,那必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陆越的喜好他也知道,若不是这人和道上的兄弟有几分交情,他也犯不着为了点儿钱来干这偷香窃玉的事儿。
借着昏暗的月色,妙手空空吴道天翻起了沈重平的笼箱,左右翻好找找出一块帕子之后,便准备离开。
可复又想到,先前在沈重欢之处已经失手,若让人知道他从无失手之例的妙手空空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那他以后在江湖上也不要混了。
眉毛一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再次翻开沈重平的笼箱,吴道天很恶俗地找了件儿女子贴`.``身得不能再贴身的物件儿,只见那银色的丝线儿在夜色下闪着耀眼的亮光。
吴道天低低暗笑,心想,就这物件儿,陆公子是一定会满意的!
——
三日后。
沈重欢在摛芳居的东厢里翻书,一本《南越本草品鉴》搁在软榻旁边的矮几上。
前几日在回春阁当差的薄荷让人传了个口信过来,说清桥居再次迎下来两位贵客。一位是沈丽君的娘家表弟陆越,另一位是吴公子。
沈重欢自然对这吴公子不甚了解,毕竟上一世,她就不知道有这号人物。遣着人去打听,得出来的消息很模糊,说是沈丽君娘家表弟陆越的远房亲戚。
这让沈重欢多了个心眼,就怕这突然出现的什么远房亲戚生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不得不让回春阁的小厮盯紧点,一遇到反常情况,即让人来报。
“三小姐,可乏了?今儿个天气倒不错,出去走走,也好解解乏?”浣纱给沈重欢倒了一杯水道。
沈重欢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即摆了摆手。从前天晚上起,她的右眼皮就老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般,心神有些不宁。
“不用了。家里这前院后院的园子平时也没少逛,逛多了也没几个意思。”沈重欢拿起那本《南越本草品鉴》,示意让浣纱将软榻上的小几给取下,自个儿随手抓来一个天青色绣海棠缠枝纹缎面的大迎枕靠在身后,懒懒地舒展着身子。
她从来就喜欢半倚着身子在软榻上翻书,这是前世的老毛病改不了。重生之后,她这习惯也一直没改过来,有时候翻着书就会想事情,比如现在她就一直在想那吴公子到底是何人,沈丽君他们到底在筹划什么事情。
“姑娘,你可是翻了一个上午的书的?眼睛可受得了?”怒香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间进来,是来换茶水的。
怒香不说,她还真不觉得累。
沈重欢这会子闭了闭眼,又睁开:“还真有点儿累了,怒香你给我揉揉。”
“行。”
怒香放下手中的托盘,去外间让当归进来换茶水,自个儿就着铜盆内的清水洗了洗手,用帕子抹去水珠子,才进到内间,小心翼翼地用指月复按摩着沈重欢的太阳穴。
“姑娘,可好些了?”怒香细声问。
沈重欢闭着眼儿,自个儿撮着食指和拇指揉了揉山根:“好多了。”
浣纱上前接过沈重欢左手拿着的《南越本草品鉴》,关切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埋怨:“三小姐****看书,看出些好歹来怎么办?都说医不自治,这万一要把眼睛看坏了,可怎好?”
怒香也道:“太太那边若是知道姑娘天天翻书,怕是责备咱们服侍姑娘不周了。万一是发卖了出去,可得怨姑娘这些书了。”
沈重欢听着怒香这话,笑了笑:“我平时不看书,也常去回春阁看看的。怎的被你们说得就像天天没离这书似的?”
“还说呢,姑娘成天就往这两地儿钻,不是医书就是药材。”怒香忙接了句,听着像是在替谁打抱不平似的。
“太太那边要是知道姑娘为了她的身子,这般不顾念自个儿,怕是要劳神了。”浣纱道。
沈重欢眨了眨眼,笑道:“你们若出去乱说,我定然把你们都寻个好去处。像绿萝和青萝那样的好去处,以后看你们还怎么嚼舌头。”
绿萝和青萝都配给了外院的管事,现在是外院的管事婆子,浣纱和怒香一经儿沈重欢这么一说,小脸儿都默契地红了。
怒香正要说小姐就会拿这个打趣时,东厢外院噔噔跑进来一个人小丫鬟丁香。
“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姑娘!”边跑着边喊,惊得东厢里里外外的贴身丫鬟和小丫鬟们都凑耳过来。
现在升为大丫鬟的当归挥退了那凑耳过来的其他人,对着丁香就道:“你怎的学了那莽莽撞撞的毛病,有什事好好说,别大惊小叫的。”
真要是什么紧要的大事儿,被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听了去,小心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当归暗道。
那丁香被当归这么一说,吞了吞口水,连脚步也放轻了一些:“姑娘在里边不?我进去跟姑娘说。”
沈重欢闻着响动早就从软榻上起了身,浣纱和怒香两个帮她套着绣鞋,丁香缓下一口气,似是当归刚才那话起了作用一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这下,倒是沈重欢着急了起来,忙道:“好了,赶紧说说出了什么事儿?”
丁香这才咂了咂嘴道:“信仁居那边,三房那位表公子,带着一个媒婆过来了。听前院的绿萝姐姐说,怕是要提亲。”
沈重欢心一惊,上一世姐姐沈重平嫁给了陆越,难道这一世也会如此?
又追问:“可带了聘礼来?是向谁提亲?”
丁香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带聘礼来,若是带了,那估计前院那边早翻天了。不过向谁提亲,绿萝姐姐倒是没有说。”
“现在谁在信仁居呢?重平姐姐在哪里?”沈重欢边问着边往外走。
浣纱和怒香收好了书,紧跟着自家姑娘走了出来,当归安排人守着东厢的房门,也跟在后头。
只听得丁香喘着气儿禀:“信仁居那边,大公子在迎客。大小姐今儿个还在惠风居呢,不过我想应该已经有人去惠风居报信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