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沈重欢睁开迷蒙的双眼,就见萧韶九合着衣裳与她一起躺在那千工拔步床上。
眼前一张能让人眩目的谪仙俊颜,让她有片刻的错愕。这眉这眼,这鼻这唇,哪一样瞧着不是好的,哪一样瞧着又不是让人心如鼓打的。
她咽了咽好几口水,眼睛粘在那张脸上,差点儿就不移不开了。若不是东厢外间听到几个贴身丫鬟走动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估计会一直看下去。
“今日是第五日了,姑娘若再不醒来,那可怎么好?”怒香忧心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沈重欢心下一惊,呀,她这还未出阁呢,让人看见萧韶九和自己躺上一张床上,恐怕不好吧。
她抿了抿唇,在怒香进来之前,傻傻地将原先盖在身上的被褥悉数压在萧韶九身上,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方才遮掩好,才想——起来,他这厮睡在千工床的外沿,这乍然堆叠一两床被褥一起,不是欲盖弥彰么?
她急了,这可怎么办好。
萧韶九这么人高马大的,她这小胳膊小腿儿,怎么挪人?而且昏睡了五日,米水未进的,身上也使不出力啊。
“我去看看姑娘醒了没,若是没醒,今儿个一早,你去信仁居跟三爷说一声罢。”怒香道。
浣纱细细地应了。
怒香绕过外间的山水屏风走了进来,沈重欢急了,涩着嗓子喊了句:“怒香,别进来!”
怒香听着这声音是姑娘的,想到姑娘可能醒了,心里一喜,没管住脚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哐当一声。
一个装着热水的铜盆滚落了。
“姑娘,姑娘,你……”
怒香指着沈重欢榻上那个扔开了被褥,懒身坐起来的白衣公子,愣怔了半天,接不下去话。
咱三小姐似也被怒香那小表情给吓着了,傻傻地就道:“怒香,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床上就多了个人。”
我那个擦啊!
趴在摛芳居东厢屋顶的龙二又一次差点儿没忍住!
三小姐,你牛啊,咱主子可是昨儿个晚上就来踩点了,除了中途去找了一次未来的泰山大人,不知道密谋了什么事儿,可能多半是婚期提前(龙二自己脑补的)哈什么的,就又折回了摛芳居,然后长夜漫漫,咱家主子架不住********在怀,就一起睡了。
中途有没有干什么,龙二只能说,他没看,啥也不知道。
“阿肥,昨天晚上你还没醒。”萧韶九听到那话之后,果然蹙起了眉头,不悦道。
沈重欢撇了撇嘴,我要是昨天晚上就醒来了,能让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不?
这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看到了,不一会子就会传出摛芳居,闹得整个沈府都知道,那她还要不要见人啊?
“姑,姑姑爷,你昨儿晚上,啥时候来的,也不跟婢子说一声,这这姑娘身子不爽利,万一挤着您就不好了。”怒香折腾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出这一句。
话说得越客气,听着就越讽刺,若不是怒香因为惊怔结巴了,听起来只怕多了分刺耳,少了分滑稽。
萧韶九不以为然,左右他从来就是自己舒服就好了,也不会去想这些礼法啊,别人眼光什么的。
只冷淡淡地道:“是床小了。”
不过没关系,“我抱着阿肥,挺好的。”
怒香差点被自己没咽下去的口水呛道,这未来的姑爷是脑子有问题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萧韶九,我们,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沈重欢小声嘀咕了一句。
凡事都要讲个程序好不,尤其在大燕这个极重族宗礼制的古代王朝,您能不能别这么开放啊。
萧韶九凝眉,盯着沈重欢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只道:“昨天晚上,三爷说可以的。”
这回不仅怒香要惊掉了下巴,连沈重欢都讶得合不上嘴了。
她昨天昏睡当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让一向那啥,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爹爹,怎的会在没拜堂之前,就认下这荒唐又于礼不合的事?
“爹爹怎么会这样?”沈重欢瘪瘪嘴,带着一丝委屈,有气无力道。
“就是睡了一觉,你不吃亏的。”萧韶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状似安慰她,又补了句:“三爷都知道了。”
沈重欢瞪大了眼:……
怒香:……
——
萧韶九昨夜至沈三房,探望生病的未婚妻沈重欢,并且悉心在病榻照顾的事儿,跟北风一样,吹进了清桥居沈丽君的耳朵。
她一边嫉妒得像孔雀开屏一样,一边又焦灼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明明是穿越女主,才能拥有男神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偏偏被另一个末世穿女给夺去了!
恨!
明明天花传染性很强,男神还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陪伴自己病重的未婚妻,万一,万一男神也染上了天花怎么办?
急!
为着男神着想,也为着这沈府的一干人,她必须出手了。看来只能提前把种痘的法子,告诉沈三爷。
让男神先种了痘,安全了再说。
出发之前,沈丽君让自个儿的贴身丫鬟给她换了身白色的浮云缎,头上仍左右插着两根细细的垂着同色丝绦的银簪子,光洁的脑门上,挂了一串最近由自己设计,锦绣坊的老板娘巧手制作的淡粉玛瑙小珠串,稀稀散散如星布罗串在一根会反光的银丝线上。
粉色的天然小玛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脸颊上那道刚长了粉色红肉的长疤。
一看到这条疤破坏了她整张脸的美感,沈丽君便恨不得把沈涂氏给弄死。
不过也不急,静云庵那边,她有给沈涂氏送了一份好礼过去。
哼,敢毁她的容,她就让沈涂氏一辈子也休想安生!
如今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她只能让刘映雪将特制的白色薄纱面巾给她戴上。
虽然遮去了下半张脸,但这种雾里看花花更美的效果,也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
那面巾是她找了一匹最透的白纱做的,三白照着她的要求缝制的,面纱上都缀着细碎的白色水晶,日照下走动,折射出来的星光能闪瞎人眼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