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雯和陆越回头又向沈李氏讨教了一番生养经后,便打道回府。离开沈府的时候,陆越望着沈府的大门幽幽发了会子呆,沈重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眉眼微皱,看上去像晨雾一样迷濛,又像飞云那样渺远。
自嫁入陆府那一夜醒来之后,她就从没关心过陆越在想什么。
陆越的年岁比她要小上一两岁,若不是身量长得高,五官久浸商市,比旁人多了份超出年龄的沉着和精明,两相一比,未必不能让人看出,她是比陆越大的。
说实话,她心理上对嫁给一个比自己年岁要小的人,有种本能的抗拒。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嫁给陆越已成既定的事实,现在还怀了孩子,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人生在世不如之事多了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与她血—无—错—小说脉相连的第一个亲人。
两驾马车停在沈府的正门,沈重雯踩着车蹬子被丫鬟扶上车,随后陆越也上来。
马车的空间一下子就显得狭小起来。
沈重雯给自己的丫鬟说了一声,可以让车夫赶车了。那马车夫也正要提气扬鞭,一声吆喝驱着马儿往走,不巧,有个丫鬟匆匆跑来沈府门前喊。
“表少爷留步!表少爷留步!”小丫鬟连连叫了几声。
沈重雯耳熟这声音,掀开车壁上的帷裳一看,难怪自己会认得这声音,这匆匆跑来唤人的正是二房沈丽君的贴身丫鬟二白。
她记得自个儿以前在这沈二房生活过许久,没少见过这沈丽君,也没少见过她身边的丫鬟。
因着她算是被沈丽君算计之后,嫁入的陆府,又觉得就算先头自个儿确实曾欺辱过沈丽君,但这样毁了一个清女的未来,实在太不人道。
痛恨自己先头欺压怕硬确实对不住沈丽君,可也更加痛恨沈丽君这阴狠毒辣的手段。如今也好,她嫁入陆府,也算是尝还了先头那些不是。现在只想着与她不再有交集,安心过起自己的日子。
所以,一见沈丽君身边的丫鬟二白过来,她就有些不喜。
“是二房的丫鬟??”沈重雯看向陆越道。
陆越瞥了眼沈重雯,没有开腔叫车夫继续赶车,那这意思是,想看看这丫鬟说什么了。
二白朝着陆越那两两驾马车福了福身子,便冲着马车帘门道:“给表少爷请安了。表少爷今儿个回来省亲,我家姑娘闻着信儿,一早就等着呢。瞧着您从大房三房处出来,原以为您会去一趟二房。怎的匆匆就要走?我家姑娘说了,莫不是二房的长辈们不在了,表少爷就不认她这个表姐了?雯姑娘也不认她这个嫡姐了?”
马车里的沈重雯和陆越都没有出声。
那丫鬟一口利牙,借着自家主子的晃子,话说得不怎么动听,却已让你知道,客套话她是不会受用的。
沈重雯皱了皱眉,不管这丫鬟是因为沈丽君授意才这么说,还是这丫鬟自个儿做主打着主子的晃子才这么说,总之,盛气凌人的,一如沈丽君本人。
“表少爷,雯姑娘,这难道成亲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姑娘在清桥居准备着好茶好酒,表少爷和雯姑娘还未走,不如就跟我去一趟清桥居吧。这亲省的,怎的能过二房而不入?”
那丫鬟说着说着就拿起大来。
沈重雯想了想,刚准备出声回拒了。
没承想,陆越比她还快,直冲着门帘外的车夫,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走。”
那车夫道一声好,一扬鞭,一声中气实足的驾,便让两驾的马车,得得得往前走了。
留着那叫二白的丫鬟一脸错愕加傻愣。
若不是这城西的街道铺着青石板还算干净,就她那张开可以塞鸡蛋的嘴儿,准要扑满儿一嘴灰。
沈重雯是意外的,毕竟这陆越以前不是二房的沈丽君走得最近,两人不仅有生意上合作,甚至多半,陆越都是以沈丽君马首是瞻。二人融洽关系出现裂隙,似是从上巳节始,直到她嫁入了陆府,这两表姐弟的关系就一直没有解冻缓和。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她沈重雯并不清楚。不过说实话,要是沈丽君还跟陆越走得很近,她表示,她会很膈应,这陆越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都弄成这样,还能跟她做好姐弟?
那他心也真是太大了。
——
这厢说到摛芳居。
薄荷让一个小丫鬟过来回话,沈重欢坐在东厢的外间听着。
“今儿个早上,雯姑娘和陆公子去了大房之后,就回了咱回春阁。先头三老爷还没来,是李管事给雯姑娘把的脉,后来三老爷来了,李管事跟三爷说了几句,三老爷才给雯姑娘号脉,最后说是开了个方子,先服三天之后再说。若是方子吃着不合适,便再换个方子。”
沈重欢蹙了蹙眉,沈重雯是有了身子,一个方子吃三天就换,难道她这身子是真出了问题?
“你有把爹爹开的方子带过来吗?”。沈重欢问道。
那小丫鬟点点头,从袖口里模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道:“薄荷姐姐说,这个方子您一定用得着,所以特意誊抄了一份儿,叫婢子给您带来。”
沈重欢展开宣纸,盯着那方子上的几味药儿,看了看,出了一会子神,猛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便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下次若是爹爹再开方子,你再让薄荷抄上一份,送到我这儿。”
“行。三小姐,有什么话要婢子带给薄荷姐姐的?”
“没有。只让她在回春阁凡事多个心眼就是。你下去吧。”沈重欢道。
待报信儿的小丫鬟一走,怒香便上前问道:“姑娘,您拿着这方子看了许久,是有哪里不对?”
“这方子不是一般的补养方子。其中这几味药儿,用得就很讲究。算了,你也不懂。哦,对了,陆越和雯堂姐回来,二房那边什么情况?”
“挺奇怪的,这陆越和君姑娘向来走得近,今儿省亲,倒没去二房。”怒香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