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向父亲打探他的事情,一点一滴都不放过。郭伯罕对此是半推半就。后来有一天,她在宫中游玩,谢真酬又见到了她。第二天,郭伯罕回来就跟她说,陛下将你指为了太子妃。只待谢泰然册封,你就一同进宫受封。
那时她激动万分,以为自己的一颗滚烫的心终于感动了上天……哪知道仅仅一个月,她又接到一封诏书,她成了郡主。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嫣然:“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可以改!”
嫣然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她问:“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他?”
“没有原因,我一看见他就喜欢他,就想一直陪着他……”
“那么,他不喜欢你也可能也没有原因,就是没有感觉,郡主,这是勉强不来的。”
“不!公主,你是他妹妹,他那么爱护你,肯定也愿意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他,我喜欢她,愿意一世服侍他?你告诉他,我愿意为他改变,或许是我不够温柔,不够细心,我可以改,真的!”她几乎泣不成声。
嫣然实在无法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能将泰然推给她,也不能伤害一个无辜姑娘的心,她只想逃走。
“公主……”“嫣然!”一声急促的呼喊传来,将郭庭兰的话打断,神色焦急的泰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好容易摆月兑了李正,转头不见了嫣然,顿时着急起来。云裳告诉他郭庭兰郡主将她带来了这里,他立刻急急忙忙找来了。
见到郭庭兰红红的眼眸,泰然一怔,随即对她微微一笑,说:“郡主,郭元帅也在找你,回去吧。”说罢,也不等她回应,拉着嫣然的手就朝听澜轩去了。
郭庭兰怔怔地看着那衣袂飘飞的人,想着他对她的笑,为什么总是那么飘忽疏离……
回到听澜轩,安兆雄父子已经离开,李正和季成宫一家直等到他们回来才告辞,随后郭伯罕带着郭庭兰也告辞走了。泰然将他们一一送走,带着嫣然和定然靖然回到祺祥宫。
嫣然心中烦闷,又怕泰然发觉,竭力掩饰着。将定然靖然伺候上了床,自己回到房间发起了呆。
一会儿泰然一身白衣,披着头发走进来,想来刚沐浴过。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拉起她的手:“今天还疼吗?有没有换药?”
嫣然叹道:“我是医生,自然会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郭庭兰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很喜欢你,愿意陪你一生……”
“你是为这个心事重重吗?”。
嫣然赶紧否认:“不是!”
“那就是说,你还有别的心事?”
他的敏锐让她缩了缩身子,急忙摇头:“没有心事。可能……累着了吧。”
泰然揽过她,说:“郭庭兰的话不必放在心上。青春少女,都会有情窦错开的时候,她会放下的。嫣然,我倒是担心安叶枫……”
“为什么?”
“我怕他打你的主意。其实他已经在打你主意,否则你不会受伤……哥哥很自私,有时候恨不得把你藏在口袋里才放心。”
嫣然心里纠结万分,要不要将明日子时的约会说出来?不说,一旦安叶枫使坏,她没有信心能月兑身。他说过要给她下套的;说出来,她肯定没法去,而一旦她失约,安叶枫绝对会报复,她不敢想象后果。
心思转了千百回,最终还是决定隐瞒下来。泰然见她郁郁不乐的样子,心中疑惑。便喊云裳云霓服侍她沐浴。自己坐在房里将整个晚宴的过程细细想了一遍。嫣然沐浴完回房,他又给她擦干头发,看着她睡下了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寝室,他拍了拍手,房梁上落下两道黑影。泰然问:“今天是谁跟着公主的?”
嫣然回宫后,他就将风霜雨雪分成两班,每日至少两人守护着嫣然。
黑影答道:“主上,是雨和雪。”
“把他俩叫过来。”
黑影应声而去,不久,又是两道黑影从房梁落下。“主上!”雨和雪恭敬的站着。
“夜宴后半段,公主出来后见了谁?”
雨回答:“先是安叶枫,后是郭庭兰。”
果然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
雪说:“公主坐在廊桥上玩,我藏身在廊桥下,听得很清楚。安叶枫先是发现了公主的伤,承认是自己造成的,公主对他一点也不假辞色,转身要走。安叶枫叫住了她,让她明日子时在御花园东南角的亭子里见面,公主拒绝,安叶枫便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雪瞧着泰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他说,他知道公主绝非陛下的女儿!”
泰然一震,“然后呢?”
“公主斥他信口雌黄,安叶枫说,他看出主上您对公主的喜欢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说明不是主上的身世有问题,便是公主的身世有问题。”
泰然一拳砸在桌上,想不到此人竟会如此狡诈!
沉默了一瞬,他沉声说道:“今晚你们听见的话必须全部忘记,一个字都不许留在脑子里!”
“是!”
“继续去守卫吧。”他挥挥手,雨和雪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的主子,身子一纵,便不见了踪影。
泰然呆呆地坐在房间的阴影里。他终于知道嫣然的心里承受着什么了!她一直不愿提起身世之事,关心阿忽达却不与他相认,天乾国风波中向人自称姬嫣然,都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世无法释然。只是为了谢真酬,才违背心意继续回宫做谢嫣然,因为她知道这是对父皇最好的安慰。这道疮疤如果揭开,受伤的绝不仅仅是嫣然一个人。安叶枫虽然只是猜测,但她必定是不愿他的身世也被怀疑,所以选择接受威胁。
既然她不肯说出来,就是不愿他阻拦她,不愿他被牵连进去。那么,该怎么来安排明晚子时的事?
枯坐深宵,他为她殚思竭虑。
第二天早上,四人照例去月德宫请安,谢真酬随意问了问定然和靖然的功课。靖然倒是对答如流,定然却答得疙疙瘩瘩,很不流畅。谢真酬皱起眉,问:“你怎么竟不如你弟弟?”
定然脸涨得通红,想了片刻,说:“昨晚我吃的没他多,所以他没忘,我忘了。”
谢真酬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的意思是,吃得越多,记得越牢?”
定然无辜地点点头:“是啊,孟子也饿过的,所以说‘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他和我想一块去了,一饿起来,不光全身空了,脑子也空了。”
谢真酬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你这个小吃货,连老孟都被你坑啦!”
嫣然笑过之后批评定然:“既然自己学得不好,就不要胡乱找借口。敢于承认不足,也是男子汉应有的品质。”
定然红着脸说:“姐姐,定然明白的,定然只是想让父皇开心一下!”
谢真酬一左一右的拉着两个孩子:“我一辈子有你们四个儿女,值得了!”
回到祺祥宫后,照旧是两个孩子最喜欢的讲故事和做游戏时间。但这天嫣然却明显没有情绪,想了几个故事都没讲得下去,只好抱歉地看着他们:“姐姐状态不行,今天就不讲了行不行?让侍剑拾书哥哥带你们去练暗器去。”
侍剑拾书的暗器功夫已经能够百步穿杨,令两个小皇子艳羡不已,早就想学了。听见嫣然这么一说,立即兴冲冲地去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