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哲恬有种想要狠狠大哭一番的冲动。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她硬是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倔强的小眼神甚至带着点愤怒之色。
可纵然是面对着自己妹妹这一瞬间所露出的可爱神色,柳夏一点也没有怜悯的意思。
“从现在起的一段时间里,你将在日本生活。我会为你联系学校,我会隔绝你身边的一切异性,确保你的思想彻底成熟,达到二十岁之后。”
他此刻就好像是一个为人古板的父亲一样,强硬而又霸道的剥夺着儿女的幸福——大概。
“你没权利!”姚哲天死死的攥着自己的粉拳,对于柳夏独裁统治发出了自己愤怒的反抗:“我很快就是一名成年人!你没权利决定我的未来!”
“你说的一点没错。”柳夏的眼镜反射这令人看不清表情的光芒:“你同样也没有任何拒绝我的权利——”
她的抗议很正常,但是柳夏也有自己的办法。挡在两人面前最难的其实就是那十多年的陌生。只要能把这个陌生打破——
他用手捏住了自己的眼镜框,随后一把将摘了下来,再次解开了封印。这突然暴露出来的脸猛然凑近了哲恬面前不足几公分的地方。愤怒中的哲恬甚至完全没有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一股仿佛是新衣服上布料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记住这张脸。”柳夏面无表情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墨蓝色双瞳,两人的鼻尖几乎快碰在了一起:“我是你的亲生哥哥,你一天没有结婚,你就一天没有权利反驳我的话语。”
刚才还尚未察觉,而柳夏把那那几乎能够改变容貌的眼镜摘掉的时候,方才发现——两人似乎除了瞳色和肤色之外,长相几乎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独不同的是,相同的面孔上,柳夏的轮廓更多了几分男人的坚毅,而哲恬却是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画面转到房间里,且说柳夏此话一出,哲恬那带着愤怒之色的双眼瞬间有些凝滞了。
实际上,面对任何一个人,柳夏都只是一个稍显冷淡的年轻人而已。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硬和不讲理的蛮横霸道着实给哲恬吓到了。
而且之前的柳夏变化是在太大,不论是自身的气质还是突然出现的眼镜,这些这都给初来乍到的哲恬带来一阵陌生感。
她潜意识中,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她的哥哥是那个喜欢对着自己笑,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人。
他根本不是一个戴着眼镜,一直板着脸只知道教训人,完全不顾自己妹妹感受的一看就是老古董的家伙!
可是……
这张脸,的确……是记忆中的那样……
想到这里,原本气势正昂的她。身子逃避似的向后靠了靠,而这一向后就跟推到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一般,从头到脚的气势也瞬间被柳夏这突然的强硬所瓦解。
“可是……可是……”哲恬的嘴唇颤抖着,愤怒和倔强消失的一点也不剩,那双睁大的双瞳也淹没在了晶莹的温热中:“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哥哥,她终于大声的说出了那个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
哲恬的身上没有其他女孩子那种奇特的气息。那是一种淡淡的书香,纸风,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书卷气。她那微热的呼吸吹打在了柳夏的脸上,带起了一阵朦胧的雾气。
柳夏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自己的妹妹那朦胧的双眼,嘴上片言不语。但也不过片刻,他便重新站直了身子,离开了那张沾满泪水的娇女敕面庞。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吗。”
嘴里这么说着,他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淡漠如水:“一年,甚至是半年,我就会回去。”
哲恬听闻此言一惊,她抬起了那双婆娑的泪眼看着柳夏那转过身去的背影。还没等她发问,柳夏便接着道:“我可能被分配到卫藏,也可能去西疆。”
卫藏?西疆!!?
“那……那么远?”
听闻这两个距离自己遥远无比的地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让哲恬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仿佛被一盆冷水浇头了般寒冷,刚刚的一切争吵全都抛在了脑后。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她想要这么问,可是多少知道一些家庭内状况不简单的她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不想轻易揭开那个伤疤。哲恬的眼眸闪烁了片刻,最后只能用担心的语气低声道:“那……什么时候会回来?”
柳夏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那垂下的眼眸有些无精打采,可是脸上淡薄的神色依旧。
“回不来了。”
哲恬一听,瞳孔猛然一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让她自己都琢磨不清的诡异心理竟然使得她又有点激动了起来:“为什么不回来了?”
“因为我做错了事。”柳夏忽然微微测过自己的脸:“我做了太多自己想做的事。”
显然,这句话没能让哲恬听懂其真正潜藏的含义。她攥着自己的粉拳,担心的说道:“为什么?”
“……你不会懂的。”
背过身子的柳夏重新转过脸来轻轻的走到一旁的衣架上,一手把条黑色的领带抽了下来。
“感情只能成为人生的点缀,不能成为人生的全部。”他一边将领带系在自己衬衫的衣领上,一边淡淡的说着:“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你做了就一定会开心的。”
哲恬有心想要下床,可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背心,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诶……不对!’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被子里偷偷的看了自己的衣衫一眼。她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昨晚是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去那么远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的,但是柳夏却已经不太在意了。周围四顾了一眼,只见她的行李箱正放在门口的地方。看到这一幕,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换所房子了。
“所以说你的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你不理解。”努力把话题变得冷静一些,柳夏走过去把箱子推了过来:“你先换衣服吧,待会出去准备一些日常用品。”
他这么说着,随即转过身。
“有些事情远远比你想的更有意思,就比如你现在,可以做一切你喜欢做的事情。”
平淡的撂夏这样一句话,柳夏直接走出了家门——毕竟房子太小。
而在床上披着被子的哲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那消失的背影,脑海中却在不断的回荡着刚刚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啊,自己现在不是已经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吗?’
蓦然,她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而此时,一缕阳光也恰巧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了她半张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令人为之动容的金黄。
……
经过了一早上的颠簸,柳夏总算是活着带着便当出来了。
路上,柳夏披着西服外套的右手小臂不动声色的按压在自己的小月复上,隐隐泛着苍白的脸顺着脸颊掉下了几滴汗珠。
“很热吗……?”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哲恬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看了一眼柳夏的脸,嘴里小声的问道。
自从两人通过一种还算可以的转移话题方式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之后,清晨在房间里所出现的争吵也被压制了下来。
‘实际上,她终究还是个孩子而已。’
抹掉了额角的冷汗,挂着外套的右手还拎着一个白色的环保袋。柳夏眼眸微不可察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她能旁若无人的和你争吵,也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你今晚吃什么。
对于现在的哲恬来说似乎很难接受自己和喜欢的对象突然分开,由此造成的一系列不良反应虽然十分强烈,但那终究只是孩子对于失去一个事物的悲伤而已。
说句实话,如果一个小孩长年累月的使用一个马桶,哪怕那个马桶被丢掉的时候,他都会伤心半天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而情窦初开的恋情虽然远远比马桶有价值的多——但这也要看和谁比。孩子的爱情终究只是不成熟的懵懂,和亲情比起来的远远不够。
柳夏不清楚哲恬是怎么看自己这个哥哥的,但是从她听到自己将来会远离这里之后就立刻安静下来的事实来看,她对自己还是有着一定的重视。
看来,有时候刷脸还是很有必要的。
‘真是不敢相信,十年过去了……’
柳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心里有些感慨,但是脸上却是不动神色:“没关系,反而是你。接下来的日子要掌握一些必要的常识。”
此刻,两人正在前往小鸟游家的路上。他得把这份便当送到那孩子手中,虽然不清楚十花一定要自己给六花准备便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毕竟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哲恬点了点头没说话,柳夏继续道:“在语言方面我会教你,如果能够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掌握了日语,这也是一门十分受用的技巧。”
“可是,我还是想回家……”
果然,想要把妹妹变成原来的三好学生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而正在此时,一个带着眼罩的小女孩脸上用着一种……非常骄傲的神色从路过款款走来。她挺胸抬头,就差把脑袋昂在天上了。
‘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柳夏心里暗自奇怪,随即叫住了小六花。
“邪王真眼使。”
果然,柳夏快没救了。
听到柳夏的呼唤,小六花头顶那个原本就一抖一抖的呆毛‘嘣’的一下就立了起来,就好像避雷针的天线一般,脸上挂着期待的神色对着柳夏挥了挥手,随后连忙跑了过来。
“我跟你说哦!圣调理人今天没有强迫我吸收沉默果实!”
经过昨晚两人‘气氛愉快’的交谈,小六花认为自己与柳夏的力量契合急剧上升。她脸上勾起一丝自得的笑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罩,做出一副我是中二很酷的样子。
“经过邪王真眼的召唤,我也成功依靠纳克亚勒斯取回了力量的封印源泉!”
柳夏点了点头:“是这样吗。”嘴上说着,丝毫不在意什么纳爱斯牙牙乐之类的奇怪东西。他又举起了手中的环保袋,面无表情道:“为了庆祝邪王真眼回归本源,我通过沟通异世界的力量得到了这份大幅度提升精神力的食物。早上和中午各一次可以有效的防止自己进入幻术。”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而小六花则是哇的一声就抱住了他递给自己的环保袋:“真的吗!”
“是的。”
哲恬在身后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的疑惑。不过也幸好她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要是真的让她听懂了,估计很快就要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当年的病情还未好转了。
抱着环保袋的小六花这才发现柳夏身后一直驻足未走的哲恬,她歪了歪脑袋,随后对着自己强大的契约召唤使问道:“这是谁?是契约者的召唤兽吗?”。
召唤兽,真是个好称呼。
柳夏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干咳了一声,随便编造了一个古怪的身份:“这是为了帮助我们寻找不可视境界线的协调者,是友方人物。”
“是这样吗!”听到是不可视境界线的相关人物,小六花的眼镜立刻亮了起来。她连忙绕过柳夏来到哲恬面前。而哲恬见两人说着说着忽然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只能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不可视境界线的协调者啊,请告诉我那掩埋在世界最深处的境界坐标吧!”
小女孩微微的握着自己的小拳头,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虔诚神色对着哲恬这么说着。而后者当然听不懂,因此,她尴尬的看了一眼柳夏,随后只能无奈的用着自己还算流畅的英语开口道:“Nihao”
恩,是英语……大概。
然而让人家惊讶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六花在听见了这句完美的国际英语后,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激动的潮红,她那湛蓝色的双眼中透露出几丝兴奋之色。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无法被解读的语言!她一定是来自不可视境界线最深处的那名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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