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啦?”高老太太怒目圆睁,“怎么回事?”
来回话的人站在廊下,“回老太太,小的们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打的,可是那两个人身板也太弱了,没两下就昏死过去了,刚才小的去看,他俩竟然都断气了。”
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以后也不好往下查了。
大太太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帕子,觉得心口闷了一股浊气,无处喷泄。
老太太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安慰道,“人死了就死了吧,叫老二来,我要交待他,以后要加强府里的守卫,绝对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
高家三位老爷,大老爷高庆元一直负责高家最主要的几桩生意,老太爷上了年纪不大过问之后,高家的买卖一直都是他在做主,而二老爷高庆益除了在大哥身边帮帮忙之外,高府外院的一些事也是他负责的,三。老爷高庆坤则像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儿子一样,打小被宠大的,生意上不怎么插手,每日喝茶下棋作画,没什么作为。
老太太说到做到,立刻让人叫了二老爷到身边来,仔仔细细地交待了许多,二老爷先是说了些自责的话,然后一一应下。
到了晚上回到紫薇堂,二太太白氏立马将二老爷叫进房里,并且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
“老爷,母亲那边是怎么说的,可有怀疑的对象?”
高庆益坐在桌边,也不理白氏为他倒的茶,面上气哼哼的,“这个时候知道害怕啦,那你筹划这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白氏谄笑几声,走到高庆益的身后,轻轻为他揉起肩膀,“老爷,您就别怪我了,我这不也是为了鑫儿着想嘛,老站在晟哥儿的光环下,鑫儿什么时候才能被父亲母亲高看一眼呀。”
高晟自幼就聪慧过人,又是长子长孙,自然更得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欢喜,白氏心气高,处处都想与大房争个高下,可天不遂人愿,偏偏高鑫又不大争气,学业上不行也就罢了,对学着做生意也不感兴趣,成日里倒是跟三老爷高庆坤走得颇近,净学他那一套遛鸟养鱼的纨绔毛病了。
白氏以为,既然儿子不争气,那自己这个做亲娘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就想出了除夕夜里的那一出,谁承想,人家的儿子什么事也没有,自己的儿子却摔了个大跟头,还伤了胳膊。
一句话,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是这个意思。
白氏这几日没有出现在墨韵堂,就是每日去高鑫那里照顾,不过好歹也因为这个,没在婆婆那里落下什么嫌疑。
但她始终做贼心虚,但凡墨韵堂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要跟着担惊受怕的。
今儿下午听说二老爷被叫到了老太太跟前,愣是胡思乱想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二老爷回来了,赶紧把他叫到房里来问个清楚。
白氏做这事是自己计划的,事前压根儿没跟高庆益商量,等出了事,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和盘托出。
气得高庆益大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氏自知理亏,在高庆益的面前也是一味地忍着,不管他说什么重话,都是笑着听着,不敢有任何反驳。
但是说到父母偏疼高晟这一点,高庆益却是看在眼里的,不得不认同,不由得气也小了一些,“就算你要帮鑫儿,也不是这么个帮法,你也不想想,万一你找的那两个人招了怎么办,到时别说是鑫儿了,就是咱们俩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说起这个,白氏还是颇有底气的,“老爷您放心,我是专门挑了那两个小厮去的,他俩的老子娘都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了,他俩还能不要老子娘的命了不成。”
高庆益撇了撇嘴,“这可不好说,万一要是他俩中的哪个真就不在乎了呢,要么严刑逼供,要么金钱利诱,怎么都有可能漏了陷,不过现在好了,死人是不会乱说话的,改日你让人悄悄去他俩家里,随便给点儿银子权当抚慰吧。”
一听这个,白氏心一惊,“老爷,听说下午老太太在墨韵堂外面的小夹道里打死了那两个人,难不成是老爷您让人做的?”
高庆益端起茶盏,点了点头,“要不然呢,你以为区区几十棍就能打死人吗。”
白氏这下心里更有底了,有老爷在,这档子事便不会被查出来了,于是笑得更加谄媚,“老爷,您可真厉害,要是没了您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高庆益的胸前画了几个圈圈,高庆益得意的笑笑,揽过白氏走到帐子床前,拉下纱帘。
高晟的慧明轩因为走水,肯定是不能住了,还好高老太太为了他三月里大婚,提前收拾出了另一处叫和风苑的院子,原本是打算等成亲那日再让高晟搬过来的,这档子事一出,高晟便提前搬了过来。
不过没有住在主屋,而是住在了厢房。
为了高晟的亲事,高老太太着意让人往和风苑里搬了不少的好东西,金银玉器数不胜数,把整个和风苑装点的金碧辉煌。
高晟点了一盏昏暗的灯,坐在厢房内间的躺椅上,一个人静静地遐想。
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早已身在京城,以状元的身份正风光得紧,也是这一年的除夕夜,慧明轩被两个大意的奴才点着了,当时高晟因为醉酒,被烟熏得昏了过去,亏得在身边服侍的阿福尽忠,愣是将自己从屋里背了出来,才没有酿成大祸。
到了这一世,高晟对这件事还算印象深刻,可是却因为两世境遇的不同,他不确定这样的事会不会再发生。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做了防范,提前让人留意着,于是那两个大意的奴才果然被提前揪了出来,而他们背后真正指使的人自然也被暴露了。
前一世,高晟一直以为这件事是与自己政见不合的某个政敌做下的,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光是自己住的这个高府里,一样有人恨毒了自己,巴不得自己出事才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