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席月牙白的衣袍,腰间佩戴弯月白玉坠,风度翩翩,一句话中满是庆幸,丝毫没有责怪花锦程来的如此晚。
“路上耽搁了,公子勿怪。”
“这个地方的确太偏,也不好找,是在下将时间定的早了,姑娘身体不适,能奔波而来已是在下的福分了。”青年面色诚恳,“姑娘里面请,茶盏蜜饯早已摆好,只是不知是否合姑娘口味。”
“公子不必费心,即便山珍海味,锦程也尝不出味道。”花锦程面色平淡,唇角带着几分浅笑。
“在下也认识几位大夫,若是锦程姑娘不嫌弃,就请在府中多留一会儿,让大夫替姑娘诊治一番。”
“公子好意本不应该推辞,可就连韩老都束手无策的病症,锦程实不抱希望。”
“是在下唐突了。”青年歉然,“姑娘心性实让人佩服,在下自叹弗如。”
“公子性度恢廓,锦程冒昧,请问公子姓名。”
“不过就是名字,姑娘严重了。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江|字,字溪山,痴长姑娘几岁,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嫌弃在下出身,唤一声溪山兄即可。”
“林家乃士族大家,锦程还担心溪山兄对我有偏见呢,又怎会嫌弃。”
“呵呵,虽说自古士农工商,但若无商,国又何强?”林溪山眉目温润,若是江恩重或莫伊说出这句话自然有滔天的傲气跟气节,但从他的口中吐出,却是平淡无奇,好像这只是他随口之言。
花锦程笑而不语。
“锦程是不同意我的话吗?”。林溪山问道。
花锦程摇头,“我只是一介女流,没有溪山兄那般见识,曾有人对我说,放弃皇商资格,溪山兄以为如何?”
“那是家里小妹任性而为,你不要介意,因为此事,老爷已经罚她在佛堂面壁思过了。”林溪山连忙解释,“江家与林家退婚,让小妹脸上无光,前几次是小妹唐突了,那些人我已经绑在府中了,任凭你处置。”
“小妹?”花锦程没有接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虽然我这样称呼,但也是小姐允许的,我不过就是林家旁支,早出生几年,算是她的堂兄。”林溪山脸上带了一抹无奈,“锦程,这些事情……”
“溪山兄,你觉得皇商这个名头可以为锦云坊锦上添花吗?”。花锦程第二次截断了他的话。
林溪山一愣,然后点头,“自然是锦上添花的。”
“不过皇商难道不是全国甄选吗?为何要划定一个小小的区域呢?”花锦程继续问道。
林溪山脚步稍微缓了几分,“这个嘛,据说是南方的刺绣本就比北方精湛,而且在咱们江州府周围的几个州尤为精湛,所以陛下就直接下令,要在这几个地方选拔皇商了,之所以正式比赛的时候商家会很少,那自然是因为在报名的时候,官府就来了一个甄别,所以来江州府的无一不是各地的翘楚。”
“溪山兄可听说过一位李烈公子?”
林溪山顿了片刻,然后开口,“自然听说过,为何要打听那人?”
“家中小妹倾慕李烈公子的才华,样貌、人品,所以做姐姐也只能多操心了。”花锦程叹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林溪山沉吟了片刻,“若是可以,锦程还是劝劝吧,李烈公子不是常人能配得上的,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此,那我回去便跟小妹说。”花锦程点头,“多谢溪山兄了。”
“不过就是一句话,哪当的你的谢,小妹……”
“林公子,路还有多远?我家主子身子弱,怕不能走太远。”木易之拧眉,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
林溪山的话头再次被截住,于是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耳边少了林溪山说话,花锦程觉得身上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一点,但饶是如此,走的也很慢。
“应该让梨儿陪着主子过来的。”木易之拧眉,他虽是下人,但也是男儿身,所以多有不便之处。
“无妨,不过就是几步路,走的到。”花锦程摇摇头,“溪山兄,可否歇一歇?”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林溪山一脸的悄然,领着花锦程到了一处凉亭之中,“你先在此歇着,我去禀报老爷,就说你到了。”
“给溪山兄添麻烦了。”花锦程柔弱的笑了笑。
“哪里。”
林溪山迈步离开,脚步匆忙,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花锦程的视线之中。
“主子,这位林公子怕是不简单。”
木易之站在风口,替花锦程挡住了外面灌进来的凉风。
“比林菱好很多,所以更需要忌惮。”
花锦程将荷包握在了手心,“这林府面积不小。”
“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两倍有余,但单从外面去根本就看不出林府的面积。”
“素弦雅居,可有什么来历吗?”。花锦程低声问道,前世她对这个林府了解的并不算很多,出嫁之前,她的活动范围也不过就是江城县那一亩三分地,锦云坊也只是守成,出嫁之后,整颗心都在李烈身上,又怎会去在乎朝廷的官员都有谁,又有什么典故。
“不知,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平常的名字,用来显示林家风韵。”木易之低声答道,旋即,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人过来了。”
“恩?”
花锦程抬眸,正好撞见了从假山处拐出来的人,而那人也抬眸看到了她。
花锦程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低垂,手指细细的描绘着荷包上锦鲤的花样,一言不发。
“这是家里新来的丫头吗?怎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席华衣的少年公子,手中折扇轻摇,皮肤偏白,红唇若血,看起来有虚弱之相,且脚步虚浮,眉目轻佻,即便不用过多的用心思,花锦程也能猜出他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人。
“小女子花锦程。”
花锦程缓缓起身,“应溪山兄之邀,前来贵府做客。”
“花锦程?就是不要脸的勾引我妹子相公的那个女人?”年轻人眉梢一挑,那双眼睛中染上了一抹yin邪的味道,“来,让本公子瞧瞧,你究竟有何狐媚的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便抬手朝着花锦程的手臂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