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绾听着宫女走去又走回,只等着宫女开口,谁知那个宫女回来就侍候在殿门外不说话了。
她忍不住问:“王爷没说什么?”
“王爷已经走了。”宫女回道。
“走了?!”
戚素月走来抱走她怀中的梓依,笑道:“天下恐怕你敢在王爷面前使性子,这下好了?还不快去。”
萧君绾快步出了夙兴宫,宫道寂静,她茫然四顾,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她往前寻了寻,到处都没人,停下脚步,不禁垂睫埋怨,他倒生气走了,今天的事,到底该谁生气?
“在找什么?”
萧君绾欣然回头,见明月之下,他身影修立。她暗自喟叹自己连这点小伎俩都中招。
“不是走了吗?”。
“夫人为何不赴约?”——
“我……约了曦贵人……”
萧君绾话音刚落,抬眼就见他拿着那朵玉簪示于她眼前。
她低下头浅笑了笑:“夫君既然知道,又何必相问。”
“夫人之前从不隐瞒。”
“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夫人不想问平康公主为何会在那儿?”
“又是船又是琴的,不是夫君相邀?”她笑着,故意问道。
“难道夫人以为是?”
“不管是否是夫君相邀,之前是有求于公主,理应客气,就算如今事已促成,但也没有过河拆桥之理,更应礼待。”
“夫人既明事理,还不能释怀?”
明理归明理,可她发现赵静姝看他的目光已与从前不同,仰慕……爱慕……其实一字之差而已。凌天旭警醒了她无数次,如今连戚素月都在提醒她要防人。这是否已是宫里人心照不宣的事?只是她一直不信流言而已,直至她今日亲眼看见。
她挤出了一丝笑意:“算了,过去就过去吧,不提了。”又看着凌浩说道,“这么晚了,夫君还要回王府?”
他没有作答,看得出她还是心事重重,牵着她的手漫步于夜色中。
一路上萧君绾一句话都没说,心结易结不宜解。
清渊阁。
萧君绾拿着冰凉的棋子举棋不定,她都快不知道这宁国的棋该怎么下了……
她退而不攻,步步防守,不会轻易败阵,想赢也难,她这一局就像是把自己守得严严实实,正如她此时的心,所思所想让人看不透。
“今夜的事,我会给夫人一个解释。”
“夫君不用如此,我没有多心,我相信夫君并非有意,遇见只是巧合而已。”
“是有人刻意安排。”
御湖的事是有人刻意安排,那……
“平康公主怎会那首曲子?”
“不是夫人教的?”
“不是夫君教的?”
难怪会让她误会到如此地步,凌浩徐徐落下棋子,只言:“看来这背后大有文章。”
得知赵静姝会弹那曲子不知凌浩所教,这让萧君绾心里舒坦了些许。
见她拿棋子的动作轻松了不少,他轻言:“希望夫人如从前一样坦诚,有什么误会不妨直说。”
夫妻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萧君绾也希望他们之间多些信任,少些误会。
她莞尔一笑,点头称好。
下了一宿的棋,她还是一局都没赢过,却输得心甘情愿,此生只愿输给他一人。
一早离宫,他策马送她回驿馆,今日覃佑离开函都去缙山治病,有些事宜还需她前去安顿。
虽是盛夏,但天还没大亮,阵阵凉风吹散心中残存的阴郁,只要他们情比金坚,何惧赵静姝一厢情愿。
“那个姓方的女官不足信。”凌浩忽然说道。
萧君绾惊讶:“夫君怎知方若水不足信?”
“夫人回府一看便知。”
“她是慧贵妃的人,我知道她不足信,但也不足为惧。”
“别轻视任何一个你认为不足为患的人,夫人以为其手段低劣,却不曾想这些低劣的手段一旦被夫人忽视,同样会酿成大错。”
萧君绾越发云里雾里,仔细想了想,问道:“是否是上次送给夫君的贡礼有什么?”
“多的是夫人喜好之物。”
她喜欢的东西……难道方若水送去的东西大都是女子喜欢的东西?此举实在反常,她想起紫英说过方若水曾与礼部官员打听过送礼之事,燕国上下皆知景王不近,想必官员必定告诉过方若水,这么说,方若水是故意的……
“夫君怎知是方若水的主意?”
“礼部的人开始只道是祁国主事女官所为,夫人应该明白了。”
萧君绾顿时明了,方若水不光故意如此,还将责任全推给了她,意在让她开罪凌浩,毁了她在燕国的人脉。她就放手让方若水独自办了这一件事而已,没想到方若水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中伤她的机会。
方若水只想着让她失去燕国的靠山,就没想过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幸好东西是送给凌浩的,她这个夫君能徇私不计较,若是碰上别国的君主,恐怕得连带覃佑一块儿过苦日子。
凌浩送她到驿馆外,萧君绾独自进去,见紫英和红菱起了大早,在院中收拾东西。
紫英走来问道:“小姐,听说他们要带殿下去缙山?”
萧君绾对紫英耳语:“此去是给殿下治病的,好好照顾殿下。”
紫英见萧君绾说得小心翼翼,便知此事不能宣扬,点了点头。
刚才凌浩那一番话让她对方若水不再放心,加之此行是去给覃佑解毒的,覃佑中毒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让红菱和紫英去照顾足以。
方若水见萧君绾回来,忙跑来问道:“姐姐,他们怎么突然要带殿下走?”
“只是给殿下挪个住处。”萧君绾见方若水也收拾着东西,忙道,“这次只能去三个人,我和紫英红菱去,你留在这儿。”
方若水惊愕:“就不能多一个?”
“殿下在此为质尚且身不由己,还能讨价还价?”
“那不如让红菱留下……”
“她们跟在殿边已久,照顾殿下更为合适,你放心,你在这儿住着没人会亏待你。”
“姐姐……”
萧君绾想起方若水不顾大局、想陷她于不义举措便是一阵恼火,不再与方若水多言。
方若水随后去求覃佑,可覃佑至今仍听萧君绾一人的话。方若水无奈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哀怨。
烈日当头,树荫下,萧君绾看着车马往玉关的方向渐行渐远,祈盼覃佑此去能百毒全消,愿上天还他一个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