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看出了她的担忧,言:“只是几个卫国余孽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抓住的那个,不是主谋吧。”萧君绾最怕的莫过于此,能设这样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圈套,可见背后的主使不简单,怎会是一个能被轻易抓住的喽啰。
“不是。”
萧君绾扶案站起,六神无主,全然忘记了还未愈合的伤口,手臂猛地一疼,又跌坐在地,娥眉紧拧作一团。
“怎么如此不小心。”
每日上药,她的右臂还是不能自如地动弹,事事皆要宫女服侍。她尚且如此,赵静姝那边,恐怕更严重吧。
“都养了这些日子了还不见好,平康公主呢,她怎么样?”
“太医说无碍。”
“王爷,平康公主求见,说是来给王妃送药的。”
萧君绾诧异万分,赵静姝这就好全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静姝有恩于她,而且赵静姝在燕国受了伤,此事燕国理亏,他们更没理由将赵静姝拒之门外。
她先凌浩一步开口:“请公主进来吧。”
萧君绾吩咐宫女取来面纱替她戴上,静候来人。
她让赵静姝进来,除了因为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外,还想看看赵静姝如今到底如何了。等她见到赵静姝的时候,越来越难以置信……
赵静姝看上去就像毫发无伤一样。
那日赵静姝看着明明比她伤得要重。
“参见王爷。”
“公主无需多礼,请。”
赵静姝颔首落座在一方,又看着萧君绾笑言:“看见萧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
萧君绾关切道:“公主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多亏了舅父之前调配的药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特地我带了一些过来,萧姑娘不妨试试。”
赵静姝的侍女奉上一盒药膏,萧君绾示意宫女收下。
“多谢公主。”
“萧姑娘快去试试吧,这药膏对外伤愈合有奇效,早些涂抹早些痊愈。”
“那……好,恕我失陪了。”
两个宫女上前扶起萧君绾离开了湖心亭。
路上宫女忽然说道:“王妃娘娘,我家主子让娘娘提防着那个公主。”
萧君绾对赵静姝早有戒备,只是好奇戚素月为何又如此提醒她,难道是戚素月知道什么?
“此话何解?”
“回王妃,太医回宫后曾向陛下禀报过,平康公主压根就没让太医和医女瞧伤,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受伤,是在装可怜博王爷同情呢。”
萧君绾不解:“但那日平康公主的确替我挡了那些炭火。”
“可是王妃伤得比她严重多了,不知是真心想救王妃,还是假惺惺地做戏给人看呢。”
上了药后,萧君绾回到湖心亭,赵静姝已经坐到了她的位子上,与凌浩面对着面。
从御湖那晚之后,赵静姝含带情愫的目光就从没变过。
“多谢王爷这几日送来的东西,静姝受的只是一点小伤,还望王爷别为难长公主和刑部的大人们。”
“公主在燕国受伤,是燕国照顾不周。”
“这不关刑部诸位大人的事,静姝与萧姑娘是好友,是静姝不忍眼睁睁看着萧姑娘受伤。”
原来赵静姝不明白,刑部的官员被革职之事无关受不受伤,而是他们擅自听从荣敏的吩咐,违抗凌浩的命令,这样的臣子不能留。刑部在六部中的地位不亚于兵部,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赵静姝转眼看向走近的萧君绾,笑道:“萧姑娘来了,萧姑娘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劳公主挂心。”
“上次长公主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要为难萧姑娘。”
萧君绾唇角挤出淡淡的笑意,落座一旁,不言不语。
赵静姝又问:“李尚书一案进展如何?”
凌浩言:“明日可结案,李府的妾室,三日后午时,处凌迟。”
萧君绾惊骇:“杀梅氏?”
赵静姝点头道:“出嫁从夫,梅氏竟敢下毒弑夫,实在是罪无可赦,这样的有违纲常的女子,死不足惜。”
三日已过,即便是阳光明媚的午后,这牢房还是那样阴暗潮湿,如果不看看窗外的天色,叫人分布不出白天昼夜。
李府的妾室梅氏已经伏法,萧君绾面前这个,是一个普通的祁国女子梅香盈。
“谢姑娘救命之恩。”梅氏感激涕零。
“谢什么,保住了你的命,可是没能保住你在李府后半生的荣华。”
“大夫人巴不得我死,那个地方不回也罢,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比不上能活着。”
萧君绾递给梅氏一个包袱,道:“这是给你的盘缠,拿着这些回祁国去吧,里面有一封书信,若是为生计发愁,就拿着那信去萧府找萧二夫人。”
“多谢姑娘。”梅氏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日见姑娘被人连累受了伤,此药是我亲手所配,能止血镇痛,姑娘收下吧。”
“多谢。”萧君绾莞尔,忽然想起梅氏刚才的话,皱了皱眉,“你为何说我是被人连累才受的伤?”
“那日我在外面看见很清楚,是那个公主踢倒了炭盆才连累姑娘受伤,不过看见她又以身替姑娘挡住,看来并非故意。”
梅氏的话萦绕在萧君绾耳边,送走梅氏后,萧君绾又来到那间刑房,刑具都已还原。梅氏的话让她已经有些明白了,她的摔倒不是意外,炭盆倾倒也不是意外。
回到景王府,萧君绾得知赵静姝又来了,这几日赵静姝打着来探望她的幌子,成了景王府的常客。
萧君绾面无表情地走近,她先前的猜测不无道理,宫女的话也不无道理,赵静姝这么做,是有意为之。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赵静姝救了她,可那些烧红的烙铁赵静姝一块都没有挡住,全砸向了她。赵静姝究竟是想挡,还是想借着扑过来的一瞬间将烙铁往她脸上推呢?
萧君绾看着那面带笑容的佳人,第一次领会到了赵静姝笑里的虚伪。赵静姝先是借劝阻荣敏将她推倒,再趁乱踢翻炭盆,推开先砸下的烙铁,象征性地替她挡住了几块热炭,再靠着舅父的良药,好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是赵静姝在演戏,靠着出戏骗过了所有人。
赵静姝知道她在凌浩眼中的分量,当着凌浩的面救她,这是多大的一个人情,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也不好再将赵静姝拒之门外。赵静姝情愿用一时的伤痛来换这次次相见。
宁国使团即将启程回宁国,想必在赵静姝看来,这段时日已是最后的机会,所以赵静姝才会如此煞费苦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