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寻在敲门。
唐谷溪和铃儿相视一眼,忙起身,各自披了件衣裳,又胡乱擦了一把脸,才上前去将门打开。还未发问,林寻已经闯进来了,他气喘吁吁,手上拿着一把剑,衣衫有些凌乱,先是朝床上看了一眼,又朝她二人身上看了一眼,确定无事后才闭眼呼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唐谷溪关上门转过身来,有些不悦,“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往这里跑,你知不知道避讳……”
“林寻哥哥,究竟发生了何事?”铃儿蹙眉道。
林寻将眼睛睁开,问她俩:“你们未就寝?”
“正欲就寝,你这不就来了?”唐谷溪没好气道,由于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好在屋内昏暗,五官的红肿并未让人看出来。
林寻自然听出她二人的声音了,不过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他将剑放在手边的柜台上,转身跑到了榻边,驻足凝视一眼,紧接着,就做出了一个让唐谷溪和谢铃儿大为吃惊的举动。
他上前一伸手,扯住榻上的铺盖,一阵乱掀,霎时就将铃儿方才刚铺好的棉被全弄乱了。
唐谷溪和谢铃儿站在身后惊愕不已,看着他的动作几乎惊呆,不知他在做什么,还是犯了迷症?
“你在发什么疯!”唐谷溪上前怒喝道。
林寻对她的话惘若未闻,继续在床上翻找着,却又不靠近床榻,始终站在与榻边相距一尺的地方,两眼急切地在床上搜索着什么,聚精会神,形如发狂。
见他如此,唐谷溪知道必定是出事了,这床上……有何迥异之处吗?她不禁将头扭过去,目光也在床上搜寻着,神情严峻。
“铃儿,把灯拿来。”林寻全部翻了一遍后,定在了那里。
见唐谷溪欲要上前,又一把将她住,眼光依旧凝在床上。唐谷溪被他拉着,心中愈加不安起来,看来今夜恐怕是睡不成了。
铃儿将桌上的油灯递过来,交到了林寻手里,站在一旁,默然盯住床上。
林寻拿着那盏油灯,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他凝眉瞪目,弯着腰向前伸去,手中的灯火渐渐靠近床体。
唐谷溪和铃儿也按捺不住了,这可是她二人今晚要睡的床榻啊,若非方才她俩还未来得及入寝,那么此刻岂不是要倒霉了?一想到这床上有问题,二人不禁毛骨悚然。
随着灯光的靠近,床上的景象显现出来,愈加清晰。
杂乱的被衾铺盖堆在一旁,两张软枕靠在床头,铺盖下面,是一张普通的席子,紧贴着床板。乍一看,似乎并无奇异之处。
然而,就在她们要舒一口气的同时,忽见林寻睁大了眼睛,满目惊愕地盯着某处。二人见状,皆知不妙,急忙又将眼光移到榻上。
眼前的情景令她二人如何也想不到,看见的第一眼便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又倏然向后退去,一个趔趄,唐谷溪几乎要摔到地上。
林寻忙将她二人扶住,唐谷溪和铃儿站稳之后,却还是向后缩着,惊恐不已。铃儿早已双腿发软,紧紧抓着林寻的手臂,才不致跌落。
唐谷溪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如纸,圆睁着的眸子里从未有过的惶恐,那道目光犀利如剑,直直向床上刺去,几乎要把床上的东西刺穿。
三人聚焦之处,爬着几只黑物,在灯火的照耀下,那几只小小的黑物显出了清晰的轮廓。它们形似琵琶,全身硬皮,身体分为前后几节,两只钳状肢体分于头部,其他六根支节分别布于两侧,而后是一根粗大弯曲的尾刺。
那是蝎子!
铃儿吓得魂不附体,尽管牢牢抓着林寻的手臂,身子还是止不住地打颤,咬着牙不让哭声发出,可还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唐谷溪咽了几次唾液,才将心中的恐惧慢慢压下去,惧意消失后,随之生起的便是不解和愤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这客栈整洁如新,怎会出现此种剧毒之物?更何况还是在床板之上,一旦被毒蝎所蛰,那么伤痛非同小可,更何况还不止是一个!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惧意已消,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她扭头看向林寻,“你那边……也是吗?”。
林寻点了点头,面目依旧凝重,一边后退一边将两个姑娘拉了回来,三个人来到屋子中央,在凳上坐了下来。又观察四周及地上,幸好未再发现什么,才放下心来。
铃儿一坐到凳上,便迫不及待去抓桌上的那盏茶,双手发着抖捧到了嘴边,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竟忘了去放茶盏,手指一松,那杯子就从她指间滑了下去。
唐谷溪手疾眼快,本就一直注视着她,此刻见杯子月兑落,忙用手去接,竟然稳稳地接住了。她倒吸一口气,看了铃儿一眼,将茶盏放到了桌上。
“我看,并不是客栈的问题。”林寻凝眉望着地上,淡淡说道,“方才,我们都怀疑错了,见那掌柜不在,店内又人烟稀少,便觉得是客栈有问题……其实不然。”
“你……什么意思?”唐谷溪微微皱眉,心有余悸,“这屋内出现异物,不是客栈的过错,那是谁的过错?不行,我……我现在就找他们去!”
说着,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幸而被林寻一把抓住了。
“你先别去,坐下来。”林寻对她示意,声音出奇得平静。
或许是林寻的反应迥于平常,此刻镇定的眼神将她折服了,唐谷溪未再说话,退到凳子前坐了下来。
“还记得方才那个人吗?”。林寻问她。
“方才……”唐谷溪转眼一想,怔了一刻,似乎才想起来,“你是说……方才转角那个人?”
林寻点了点头。
唐谷溪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啊,他们的屋子在那一侧,怎会从我们这头出去呢?方才就应该想到的,掉以轻心了……”
“可是……他们为何要害我们?!”
“你忘了我对你说的?”林寻睨了她一眼,“今日一早过来时,我就觉得马车后面有人,只不过当时不确定,更何况,后来那车就消失了……此刻看来,那车并非消失了,而是先我们一步来了客栈,他们必定是知道我们的去处,知道此处是我们必经之路,才会等候在此的。”
听他此言,唐谷溪发起呆来,没有说话,铃儿也差不多恢复了过来,不再发抖。
“方才我上来时,问过那小二了,那屋子里的人,的确是今日才入住的。”林寻又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就是他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