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夫人最近很头疼,前段时间整个华都尽是清嘉的流言,如今却全是她自己的丑闻!
诬陷妾侍,杀害庶子,与人通奸,中饱私囊。
这其中任意一条都足以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天哪,到底是那个天杀的贱人在背后害!?”侍郎夫人惊慌失措的找到陆夫人,这才刚一进来就哭天抹泪:“夫人,我可没做过这些事情,您可要帮帮我啊!”
陆夫人也早早的听到这样的消息,见她一来更是头疼,这样的内宅家事她能帮什么忙,不是有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在这样要命的时候谁还不赶紧撇清关系,这若都往上凑那岂不是成了傻子么。
侍郎夫人此人她是知道的,丈夫风流成性,这么些年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家里头莺莺燕燕那是一大堆,除了个正室夫人的头衔,她什么也没落着……
丈夫的宠爱是从来没得到过,膝下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最疼爱的小女儿却又早早地夭折了。
在这样的豪门大院里,不被丈夫宠爱尊重,膝下孩子又不成器,那日子自然就煎熬的很了。
若非没点心机手段,那早早地就被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所以,如此种种,她的事情陆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时候看破不一定要说破。谁还没有个不能见光的时候,更何况,陆夫人极为在意嫡庶尊卑的,在她眼中唯有正室才是夫人才是正统,其余的均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婢罢了。
既然是婢,那若有个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处置了也就是了。
只是……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云珠,你真是好糊涂啊!”
侍郎夫人一愣,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便又哭道:“夫人,我的为人也是你知道的,那可真是没有做过那样的丑事啊!”
诬陷妾侍,杀害庶子,她确实做过,但与人通奸却真是冤枉,侍郎夫人怎么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传言爆出来,真是猝不及防,怒极攻心。
陆夫人见她哭得真切,伤心欲绝,冤屈的神色不似作假,便有些半信半疑,思忖半晌,联想近日来的种种,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些明白了。
当下,心头一惊。
不好,只怕是她们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已然是暴露了,若非如此怎么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变故。想来对方也是故意而为之,为的不过是报复罢了。
陆夫人心中大恨,又惊又怕,她不知道清嘉到底已经查到哪里,知道了多少内情,但就眼下来看,石云珠是彻底的暴露了。
所以,这才刚一查出点苗头,对方的报复便来的如此迅猛,让人完全是猝不及防,一时间所有的丑事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出手这般毒辣,不留余地,但凡心里有鬼之人见了怎能不胆寒呢。
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陆夫人的心中此刻已然是千回百折,清嘉明明已经知道幕后的推手是石云珠,但却一直按兵不动,等的便是眼下这一刻的绝地反击。
这样的忍辱负重,这样的深不可测,怎能让人不惊惧。
这一刻,她终是明了,曾经那个自己丝毫不放入眼中的卑微庶女,如今早已经成长了不可藐视的对手。
两人过招,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
这次石云珠是逃不过了,只是她作为幕后主使若是再这样下去定然也会被牵连的,到时候场面一定更加难以收拾。
到时候,她在外人面前苦心经营多年的美好形象恐怕就会一夕坍塌,不复当初了。
不,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夫人此刻心中已然有了抉择,石云珠这颗棋子看来是必须舍弃的了。
“云珠,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侍郎夫人见她一脸淡漠,心中一慌,赶紧死死抓住陆夫人的手,泣道:“夫人,我是被人诬陷的啊!眼下老爷不再府里,我才能得以出来,若是等到他回来,那一切都完了!”
“你先听我说,”陆夫人的手被她抓痛,略微皱了皱眉,忍耐道:“你且先回去,这事情不是还没有个定数吗,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流言罢了,若是你丈夫问起来,你便死不承认罢了,她们没有证据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石云珠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
陆夫人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只要没有证据那便是恶意中伤,像这等无稽之谈,过段时间也就停息了,你如今越是慌张便越是容易露出马脚,一定要沉得住气。”
石云珠闻言也不再哭闹,抬头看了陆夫人一眼倒也不说是或不是,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夫人,我这辈子确实做了许多错事,若真是这次逃不过去那也算罪有应得,人活着一天总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过。”
陆夫人不料她突然说这话是何意,只听得她有缓缓道:“当初为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我确实造了几多人命,以至于每到夜里便不得安寐,想来应该也是那些个冤魂不放过我,如今就算是一命相抵也算不得什么。”她静静的看着陆夫人:“只是……”
陆夫人知她甚深,想来定不会无故的跟她说这些,忏悔?
石云珠是什么心肠,满心的怨气,纵然是做了鬼也该是个扰人清梦的,何谈什么赎罪悔过。
那么……
“夫人可还记得当初那紅石散么,若是微量可治女子体虚阴寒,月事不调……”
她眼神幽幽,似笑非笑:“当初夫人也问我要了些调理月事,可还记得?恐怕以后妾身再也没机会再见夫人,为夫人效劳了,”说着她将手放入袖中而后模出一个小纸包,放于桌上,道:“今日我身上正好也带了点,这便赠与夫人,若是以后有了它的用处,那也算有备无患。”
陆夫人神色一变,纤长的手指虚握成拳,眉目间已经十分不好看,但石云珠像是瞧不见一般,继续道:“当然,夫人也是知道的,这东西微许无碍,对身体有益,但若是过量,那便可致女子滑胎血崩,性命不保。夫人可千万要小心啊。”
从始至终,陆夫人都未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石云珠此刻倒是冷静多了,站起来,道:“既是如此,妾身便不打扰夫人休息了,告辞。”
告辞,陆夫人没有错漏这一点,相交多年,她从来在自己面前都是说的告退。
如今这是……
待到石云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陆夫人眼角的余光扫过桌面上的紅石散,心头一阵烦闷,一把挥落在地上。
“岂有此理——!”
陆夫人心头闷闷,好你个石云珠狗急跳墙竟敢来威胁我,那我就更不容你了!
正当这么想着,陆清宇这便来跟她请安了,见她一脸怒容不由吃惊:“母亲,这可是怎么了?”
陆夫人在女儿面前情绪一向收放自如,当下只是淡笑:“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不值当什么。”
陆清宇注意到地上的小纸包,这才刚要俯身下去捡起就听得陆夫人厉声道:“别碰那东西!”
脏得很。
陆清宇被吓了一跳,陆夫人这便一脚将其踢开转身拉过女儿的手,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远些。”
陆清宇乖乖的点头,陆夫人细细的看了下她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怎的调养了这些时日气色也不见好转,后厨给你做的那些滋补汤药你可有认真的吃了?”
陆夫人拉着女儿仔细的问话,十分的体贴周到。
末了。
她略有犹豫的开口:“宇儿,你与上次那王家公子可再有联系?”
陆清宇身形一顿,微微低头:“只是些寻常的交往罢了,母亲莫要多想。”
陆夫人见女儿形容暗淡,喟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宇儿,我的乖女儿,我也知道那王家公子确实其貌不扬,家世也算不得高,但好在人品贵重,如今在朝中也算颇得重用,日后前程指定错不了,你……”
“母亲,”陆清宇无奈打断陆夫人的话,低低道:“此事还是容我再细细考虑一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夫人也不好勉强。
母女两这便各有心事的陷入了沉思。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为何这么久以来就没能有一件事是顺心意了的呢,陆夫人被石云珠那一番话刺激到,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紅石散……
这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也同样将她至于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陆夫人的手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这才稍稍得了些平静。
虽然不愿意再回想,但思绪却又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一天,那个时候她的女乃娘还在。
“……在她生产的时候给她掺在参汤里,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的。”
“小姐放心,这样大的计量定然是活不成的,纵然侥幸活下来以后也再生不得孩子……”
“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们一起去了,永绝后患!”
……
“不好了,姨娘难产了!”
“血崩,大人是保不住了,孩子,孩子的头露出来了,快——”
“哇哇哇——”
“恭喜,是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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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晓时分,严军整装待发。
陈巘一身戎装,银甲红袍,白马长枪,立于军前,逆风而行,气势万钧。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冲锋陷阵,毫不迟疑。
今日,陈巘亲自在战前祭旗,毕后,正要下令开拔,李达却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将军,华都来信。”
这上面并没有署名,信使只说是华都来的,这是给陈巘的李达也不敢多问,这便赶紧拿来给他。
陈巘随手拆开,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但谁知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李达在一旁见了连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陈巘杀伐果断,但自己跟他数年却是很少见他私下的时候杀气如此浓烈。
每次他动了杀念的时候,眼睛就会像此刻一般,幽暗吓人却偏偏不发一语,让人压抑极了。
不知道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引得他心神这般动荡。
一直以来的清冷自持,在这一刻已经有了崩溃的前兆。
李达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信上的内容不多,陈巘看过之后指尖却力破纸背,转瞬间那张薄薄的信纸便在他手中化为粉末,吹入风中,消失不见。
陈巘神色淡淡,除去眼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戾色,他几乎跟寻常时候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冷静自持,一样的安静沉默。
只是凭他跟了陈巘多年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此刻内心定然不如面上表现的这般风平浪静。
“走吧。”
他说,走吧。
李达一愣,跟上他的步伐。
是的,他一向都是克制的,纵然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也波澜不兴。
他们的驻地距离仰潞郡只有一个时辰的距离,抵达的时候,十分意外的是海寇们竟然已经在城门楼子上严正以待了。
陈巘在马上微微仰头,便见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一个个的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李林跑到他跟前,正想说话,却见他道:“起风了。”
李林一愣:“嗯?”
“传令下去,今日攻下仰潞,斩获的所有物资均可自行处置,不必交公!”
“是。”
片刻之后,军队之中出现了隐隐的躁动。
陈巘知道,这是士兵们的兴奋所致。
他缓缓举起手,后面的人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再见手在空中猛然放下,瞬间五万雄兵怒吼着冲向城门。
号角声起,战鼓震天,金戈铁马,厮杀一片。
李达冲锋在最前沿,大喊道:“兄弟们,冲啊——”
同时城墙上万箭齐发,飞矢如雨,落入人群,但是这群勇猛难当的汉子们却丝毫不惧,眼中尽是赤红的杀意。
“将军有令,杀光这群倭寇蛮子,重重有赏!”
将士们更是热血沸腾,见神杀神,见佛诸佛,瞬间便掌控了局面。
城上的海寇们见完全不能抵挡对方的攻势,这便在城门便的小门处开了一条缝,一堆精兵冲了出来,双方站在一起。
陈巘冷静的观察局势,只见那对精兵,装备优良,身手不凡,坐下的战马均是用铁皮护住要害,一进入人群便是大杀特杀,隐隐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陈巘见状,吩咐身边的亲卫:“拿弓箭来。”
亲卫立马奉上,陈巘拉弓搭箭,瞄准放手,一击必中。
那队人马接连失去好几个同伴,这才四下寻觅,见了陈巘便横冲直撞的杀过来。
陈巘手持辟元,临危不惧,与敌交手,丝毫不落下风。
这边李林见将军被围,当下惊惧,大叫:“保护将军!”
这就马上回防救主,只是陈巘这边杀得正是酣畅。
只见他单手持枪,满身浴血,与身边的近身卫队跟敌人纠缠,纵然敌众我寡也丝毫不落下风。
然而就在李林快要赶到到时候,突然瞳孔剧烈的收缩,肝胆欲裂的喊道:
“将军,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