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景让蓁蓁脑中轰鸣,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惊慌失措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形状的万一。
天哪——
蓁蓁又羞又窘,简直不知道该将眼睛放在哪里才好。
息尊王被看了个精光倒是比她从容许多,蓁蓁只是略微听到一些哗啦的水声,虽然目不能视,但还是能够感觉到那是他正在上岸。
思及此,蓁蓁更是紧张了,不知为何,脑中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惊然入眼那一幕,他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月复腰。
瞬间,薄薄的脸皮控制不住的烧了起来。
若不是双手捂眼,蓁蓁估计是要狠狠的敲自己的头才能将那一幕从脑中打出去。
毕竟年纪这样小,平日里除了父兄之外,鲜少与其他异性接触,蓁蓁对男女之事上还处于讳莫如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阶段。
现下突然给她来这么刺激的一幕,那自然是有些接受不能的了。
正当她心慌意乱,无所适从的时候,脚步声却是逐渐靠近,更是让蓁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若非现在腿上有伤,她真想不顾一切的狂奔而去才好。
但一想到自己如果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样子着实可笑,这才让她就跟脚下生了根一般的动弹不得。
怎么办,这样的处境实在是太尴尬了啊!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棍子将这息尊王敲晕了再夺命而逃才是。
蓁蓁跟她母亲一样的脸皮薄透,根本就进步的一点尴尬窘境,如今她真是恨不得就地找一条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只可惜行事不允许,她已经感觉到息尊王来到自己身后,当下心中一紧,喉间干涩难言:
“你……”
“我……”
两人同时抢白,然后便是片刻沉默。
蓁蓁闭口不言,息尊王轻笑一声:“山间并无什么好滋味可以享用,我只寻了些浆果你可吃了?”
蓁蓁听他说的竟是这个,捏起来的心骤然一松,忙不迭的点头。
息尊王似乎也知道她的尴尬,这便顺其心意,转移话题:“那腿上的伤可有好些了?”
蓁蓁还是点头,确实,毕竟只是皮外伤而已,一夜过去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大致也是不怎么疼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走得这样远呢,那便也没现在如此窘迫的处境了。
大概是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确实是取乐了息尊王,只听得他一阵浅笑,用不太标准,有着浓浓异域腔调的汉语道:“郡主不必在意今日之事,我息尊国内男女之间并不如此拘束,本王并未放在心上。”
蓁蓁听得此言心中也并未释然,但至少眼下彼此面上都要好过了些。
她手中还拿着他昨日给她御寒所用的外袍:“多谢昨日陛下关怀,山上风大,还请穿上外衣以免着凉。”
息尊王见她伸着一双雪白女敕滑的手,捧着自己的外衣,微微垂下眼睑,一脸窘迫,不敢直视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当下便起了调笑之心,道:“听闻昔日嘉国夫人医术冠绝天下,能够活死人,肉白骨,郡主乃是她的亲生女儿,想来医术也该不差,若本王真是不幸染病,相信郡主也能够助本王药到病除。”
蓁蓁闻言,手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脸红再度烧了起来。
但息尊王仍旧意犹未尽,道:“届时还望郡主看在本王昨日怜香惜玉的份上莫要见死不救才好。”
这区区风寒此刻在他口中说出好似什么不治之症一般,蓁蓁也是无语,除了装傻便是装死。
反正无论怎么说,口舌之上,她总归是占不了便宜的。
两人休息片刻之后,蓁蓁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确定了他们此时应该是落在了某座山峰的山腰处,居高临下,可以轻易的看见脚下连绵起伏的山脉,放眼望去,不着边际,视线所到之处均是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之地。
很明显,他们估计是偏离了栖霞山的主山脉,所以才一户人家没有,一座山寺不见,飞禽走兽活动频繁,草木旺盛,遮蔽天日。
若真如此,那他们估计若要凭着一点点的模索走出这些群山,恐怕真要费些功夫和时日。
可蓁蓁惦念家中父母,担心他们为自己着急,当下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去才好。
只是心中烦忧毫无用处,蓁蓁只能保持面上镇定,好让自己不至于在息尊王面前显得烦躁不堪。
虽说两人经过昨日的一遭已经熟稔了很多,但蓁蓁还是无法真正放开,所以一路上也甚少说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仅遗传了陈巘的沉着冷静,处事不惊,还有他的情绪内敛,沉默寡言。
陈熙和她都是如此,对此清嘉对陈巘也是诸多埋怨,说就是因为他平素里在府中不言苟笑,所以才将两个孩子都养的跟闷葫芦一般,一点也不活泼可爱。
当然,这只是说笑罢了,毕竟陈巘在外面给人感觉确实有那么几分轻世傲物,目中无人的姿态,但在家里却是既温柔又宽和,对于妻儿更是百般宠爱,陈熙和蓁蓁长到这么大,他却是连重话也没对他们兄妹两说过。
只是蓁蓁也同样知道,父亲对他们那样的好,那也是因为爱屋及乌,出于对母亲爱情的延续罢了。
要知道有些爱情每天都会增长一些,可是心脏那样小,总有一天是要满溢的,所以便需要有其他的载体分担一些那汹涌澎湃的感情在,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越来越深沉的感情之中溺毙。
只是他素来喜静,轻易并不泄露情绪,两个孩子则是他一手带大的且又都听话懂事,所以久而久之自然也学着跟他们父亲一般的从容淡定了。
因此,蓁蓁的性子倒是要比寻常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要大气许多,但这并不表示她情感迟钝,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某些突如其来的事情罢了。
譬如当初培宁突如其来的求亲以及刚才不小心撞破息尊王的沐浴。
所以,蓁蓁在路上安静的像个不会说话的玉女圭女圭,倒是息尊王似乎不怎么甘于寂寞,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起他这些年来的一些经历。
他才刚刚平定了国内的动乱,登基为帝,年纪与培宁相仿,但过往阅历却是不少,少年时期四处征战,未尝一败,铁血手腕可见一斑。
蓁蓁早就听闻,这位年少的息尊新君成名已久,曾经也一度被拿来与陈巘相较。
毕竟一样都是少年成名,惊动天下的人物。
可蓁蓁私心却认为这世上是没有人可以与自己父亲相提并论的,陈巘乃是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下了大半个大严江山,当初的严朝是个什么境况?
内忧外患,强敌环视,政治腐败,奸佞横行。
父亲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这又岂是他所能比的?
但不可否认他一路走来也确实算的上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这位少年君主确实也称得上是卓尔不凡,惊才绝艳。
只是让蓁蓁十分意外的是,对于兄长弑父夺位,息尊王却似乎并不怪他。
“……我大王兄本不是弑杀残暴,违背纲常之人,他其实本性温良,有些事情着实是逼不得已。”
蓁蓁瞬间有些明白他所说的逼不得已之事恐怕是指其兄长谋逆之事,只见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朦胧,望向远方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眼睫十分的纤长浓密,微微垂下眼睑便可以轻易将眸底的表情尽数敛去。
此后,息尊王将这些原本该是属于国之秘辛的不传之闻娓娓道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我父王性格暴虐又喜,膝下子嗣众多,我与王兄乃是同胞兄弟,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来的亲近,那一年,我王兄与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约定婚姻,只是没想到的便是在成婚的前几天,我父王借酒闹事竟是无礼**了我王嫂。”
听到这里,蓁蓁不由低低的惊呼一声,息尊王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沉静如水:“……后来我王嫂不得已便成为了父王的妃子,王兄伤心欲绝,几欲成狂,但却扭转无望,心灰意冷之下只得去了遥远的北塞。”
息尊王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语气更低了:“我父王本就是个极为喜新厌旧之人,王嫂被迫嫁给他之后过的并不幸福,每日闷闷不乐,但却有不得不强颜欢笑,父王后来大概是也是对夺子妻室有所避讳,渐渐的便疏远了王嫂,从此之后,王嫂在宫中过的更是艰难。”他的眼神渐渐的转为幽深:“后来我王兄知晓此事,总归还是难以放下便回了中都城,两人本就余情未了,旧情复炽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蓁蓁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心中却是默默点头。
虽然历经坎坷,但若是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尽管是以那样的方式,但总也是好的。
“若真是那样,待到父王百年归后,那事情也可尘埃落定,便也算的上圆满。”
在息尊国内,丈夫去世之后,妻子可以自行改嫁不受限制,君王之家也是如此。
蓁蓁对此也略微有所耳闻。
“但不想后来王嫂有了身孕,私情败露,王嫂为了不连累王兄选择了自尽,于是便是一尸两命。”
“呀——”
蓁蓁听到这里终于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惋惜和同情,惊呼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可见应是极为震惊。
怎么回事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