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初秋。气候凉爽宜人,热闹繁荣的大都会,街道两旁行道树黄叶飘飞。
午后两点,身形高-、西装笔挺的男人,迈着从容步伐踏进咖啡馆,站在柜台前点咖啡。
他甫一现身莫不引起旁人注目,尤其女性更盯着他频频欣赏打量,且不说他一身手工西服品味不凡,外型俊雅非凡,更散发一股贵气。
他一头深咖啡色短发,层次浏海微侧拨,没完全遮挡一双有型的浓眉,浓眉下深邃墨绿色眼瞳宛如带电般迷人,挺直的鼻梁,性感薄唇,俊美五官融合一抹东方气息。
在这里能见到的俊男美女不少,他却有着特别吸睛的特质,不单单因皮相而已。
俊美男人薄唇轻掀,点杯热拿铁,欲在外面露天座椅饮用。
女服务生不由得多瞅了他两眼,面带一抹羞怯,芳心怦然,因他朝自己送上一记友善笑意。
他早习惯被人注目青睐,对自身内外条件皆拥有极度自恋和自信。
原本买咖啡这种小事该由助理或秘书服务,他不过借故离开公司大楼想闲适地独自享受下午茶时光。
不一会,他端着咖啡踏出咖啡馆往旁边露天座椅找张空桌落坐,才要端起咖啡啜饮时,却因邻桌正起身的身影微愣。
女子穿着合身黑白纹长袖上衣,贴身弹性牛仔裤,身材窈窕纤瘦,黑发盘在脑后露出白皙纤细颈项。
是她!
只消一眼他便认出她,那个一年前短暂接触的东方女性,在艾柏湖附近森林替被毒蛇咬伤的他施打血清的女子。
他曾要人寻找她的下落未果,没想到事隔一年会在这繁荣大城市巧遇她。
“嘿,妳——”他开口,欲唤住手握着没喝完咖啡外带杯的她。
她转脸,丽眸淡扫一眼穿着体面的陌生男人,清冷嗓音道:“抱歉,拒绝搭讪。”说完随即转身,踩着低跟包头鞋,步伐从容地往人行道另一方而去。
他愣怔了下,从来都是女人找他搭讪示好,他还不曾主动搭讪女人,而他不过唤她一声,还没道出用意,竟被她当是无聊男子欲搭讪,头也不回就冷漠离去。
他就算纡尊降贵去跟女人搭讪,也绝不可能被如此冷处理。
莫名地,他心头有些不舒坦。
他掏出手机,拨出电话——“我找到她了!”
“谁?”手机那头,特助李刑因Boss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而充满疑问。
“那个救过我的女人。她正朝××街走去……”他双眼追逐逐渐远去的身影,她穿过马路,走到对街。
“她走进一间动物医院,你现在就去调查她的名字身分。”他对特助命令。
他想找到她,除了不愿欠人情,要给予她应得的报酬外,更因她是第一个看见他生平最狼狈状态的人,令向来完美的他想漂白自己那抹污点形象。
矗立在德国柏林市中心,一栋五十层楼的宏伟商业大楼,隶属于HMR集团总公司。
四十七楼的副总裁办公室内,俊美男人一双长腿交迭,倚靠沙发,听着特助李刑报告——
“何郦云,现年二十九岁,身高一六八,三围——”
“这个略过,我目测就很清楚。”他开口打断道。
“是。她来自台湾。”李刑看着调查资料继续说道,却又被上司打断。
“她是台湾人。”他微扬了下眉,有些讶异。她跟他祖母来自相同国家。
“她就读兽医系,拥有兽医执照,在二十五岁时被德国动物医学权威的汉斯教授邀请来柏林参与动物研究,后来又被介绍进入连锁的VET动物医院便一直在那里任职。她个性冰冷,人际关系平淡,没什么深交的友人,单身,独自租屋,住处在——”
“行了。”他扬起手,要李刑不需往下报告细节,知道这些就够了。
没想到,她其实离他很近。
原来她是兽医。虽说一般兽医也不会随身带着抗毒蛇血清,但以她的职业解释起来并不算太奇怪。
“让艾琳跟她联络,我今晚要请她吃饭。”他下达另一命令,由机要秘书通知她并约定用餐时间,而他届时也会给她一笔酬谢金,还掉这桩搁了一年的救命恩情。
他起身走到一旁玻璃墙面,这面玻璃墙嵌镶一大片落地镜,他宛如Model走伸展台在镜子前走动摆Pose,将自己从头到脚、左右前后仔细审视一番——完美得无懈可击。
不过,晚上还是让发型设计师再替他整理一下发型,再换上那套两天前才由米兰设计师量身订制完成的新西装。
即使对自己的外型有一百分自信,他仍要表现更完美,要让她被他所惊艳,一洗去年他遭蛇吻时的狼狈凄惨形象。
“什么?她拒绝?!”
不一会,机要秘书艾琳进来他的办公室,向他报告邀约被拒,令他无比愕然。
“怎么可能?妳有没有说清楚是谁要请她吃饭?”他俊容一绷,语带质问。
“我向对方表示,HMR集团的副总裁欲邀她共进晚餐。”艾琳恭谨回答,有清楚报出他的阔气头衔。顿了下,她有些尴尬转述,“何小姐说不认识您,回绝晚餐邀约。”
“不认识?”他轻皱眉头,略表不满。“再打一次电话给她,报出我的全名。”
“是。”艾琳颔首,暂时退离他个人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做联络。
半晌,艾琳再次来向他回报,“抱歉,副总裁,何小姐说没听过您的名字,不清楚您是谁,仍拒绝邀约。”艾琳说得更尴尬,不敢抬眼看上司。
若非那位何小姐太大牌就是太无知,竟会拒绝高高在上的他的邀约。
“没听过我的名字?”闻言,他眉头更蹙拢,俊容难掩一抹愠色。在德国竟会有成年女子没听过他的名字?
他——罗非.霍夫曼.冯.歌德,现年三十一岁,身为HMR集团总裁独子,目前个人身价就有百亿欧元,一人之财力都足以替破产的希腊解决经济危机,更遑论将来可继承的庞大财产,富可敌国。
他的家世血统更为尊贵,父系为德国贵族后裔,甚至与大文豪歌德有血亲关系;母系则有奥地利贵族血统传承,两方家族皆为豪门权贵,而祖母亦是台湾的望族,年轻时到德国留学因而认识祖父。
由歌德家族经营的HMR集团涉足事业广泛,旗下事业遍及欧洲数国,可与法国的亚尔家族并驾其驱,不过他个人资产凌驾于亚尔家族同龄的贵公子们。
如果她只是游客,不清楚他名字代表的意义情有可原,但她已在德国生活四年,且工作地点就在HMR集团总公司附近,竟会不知道他?
就算过去没从报章媒体看过他的脸,也该对他的名字有反应才是。
若她是怀疑艾琳代他邀约的真实性,也应提出要求求证,但她显然反应轻淡到无视,令他无法接受。
他单手托腮沉吟半晌,开口缓缓道:“跟她说,去年秋天她在艾柏湖的森林救了一个男人,对方要答谢她的恩情请她吃顿饭。”
他只能泄气地暂时拿开一身光环头衔,直白道出意图,却无意让秘书得知他那时是受了什么伤。
“还有,如果她今晚真的没空,可改明晚。”他做出最大让步以示诚意。向来都是他要求别人配合他,他不可能去配合他人的时间。
稍后,艾琳再度来到他面前回报——
“何小姐说她没印象,也不重要,不需回报。”艾琳不清楚这位何小姐是何方神圣,但透过电话几度简短谈话,对方声音格外冷冰冰,竟一再回绝德国最有身价和权贵的男人邀约,令她不免认为对方不是正常人。
罗非听了,不由得气恼,这世上竟有女人会拒绝他的饭局,且接连拒绝三回!
他直接打电话,要亲口邀约她。
过去他跟女性有私人行程都是透过机要秘书联络,就算是关系亲密的女友,安排约会吃饭也都交代秘书转告,他不会主动致电对方。
“我找何医师。”他看着李刑拿到的名片,表示尊敬地唤她医师。
“我是。”不一会,助理将电话转给她。
“我是罗非.霍夫曼.冯.歌德,HMR集团副总裁。”他清楚报出全名及头衔,接着向她告知先前请秘书邀约她,也许她误以为是他人假藉他之名而开玩笑,这才亲自拨电话并提及打算回报她的恩**请她吃顿晚餐,以及过去一年他曾要人打探她下落却未果的事。
他拿出最大诚意,不疾不徐交代始末,正要跟她敲定用餐时间,那头静默听他陈述的她,忽地开口——
“抱歉,我在忙。那件事真的微不足道,我也忘了,不需挂在心上。”说完,她径自就断线。
罗非错愕了下,手持已断线的话筒,感觉脸庞似刮过一阵冷风,在他亲口邀约、表明身分后,她竟会一口回拒还匆促挂他电话?!
他简直难以置信,不免觉得屈辱,宛如被人搧了一记耳光。即使没真的打上他的脸,也够令他难堪与气怒。
他从小到大不曾被人漠视过,何况是女人让他吃闭门羹。
原本只是单纯要回报她的恩情,未料被她一再回绝,令他气闷莫名,不禁执意要约她到底。
他起身迈步踏出办公室,心生一股冲动决定去见她,亲自邀约她吃饭。
他不相信真有女人会当面回绝他的邀约。
他并非对她存有什么企图或男女情愫,尽避她有着令人惊艳的出色外表,但他见过的艳丽美女太多,都不足以真正吸引他。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拥有令人羡煞的优渥尊贵家世背景,他天生俊美的外貌亦令他自恋自负。
他爱自己,甚于任何女人。
女人之于他不过是装饰陪衬,或仅是生理需求的伴罢了。但他并非来者不拒,也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或同时与不同女人发生关系。
目前他虽无固定交往的女友,却也绝不缺女人。他若因公、因私出席社交圈需有女伴作陪,随时都有一堆名媛女星争着想当他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