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儿想了一下,李政祥的大闺女好像叫李玉洁,自小没娘,比大姐小一岁,是个会干活的,性子嘛比较泼辣,五个孩子中也是排第三,家里的好几个性子也不错,如果二哥看的上的话,她觉得多给些聘礼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大姐拒绝了,那就不说了,反正二哥也不着急,等他中了秀才能攀上更好的亲事。
“那亲事拒了就拒了吧。大姐,下回海生嫂子再过来,你别让她进门,要是跟咱们家借银子,你也别借出去。”她昨天已经说的那么清楚,竟又上门还真是没脸没皮,看来她还真得让大黑过来,不然这一次次的上门真不好打发。
“知道了,我一早也不知道是她上门,才一开门就挤到院里来了,我也不好把人叫出去,下回我先问了来人再开门。今天在学里怎么样,孟夫子没说你吧?”
“没有,大爷爷打了`招呼没说我。大姐,我等下去西庄看看守望伯,四伯说他没多少日子了,你给我备些礼带过去。”
“咱们家是要过去看看,先前小娟也来家里了,她在咱们家的地里拾荒,见下了大雨,以为家里晒了麦子冒着雨跑过来帮忙,身上也都淋湿了,本来我想留她坐会儿,她后脚就给我跑的远远的,叫都叫不住。”
“她走的急是不想麻烦你,没事,我等下去找她,也不知她干嘛老避着咱们家。”
“是守望伯嘱咐的,是怕咱们家跟他们走的近了,庄里的人又远着我们。来,先把姜汤喝了,别染了风寒。你也是,帮什么忙啊,那么多人用得着你帮嘛,多你一个能帮多少,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下回可别干这样的事了,那边的几个也是,不是说对你挺好,也不拦着你一点儿。”
“我没事,天热着呢,我过去帮忙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淋湿了,大伯他们都拦了我的,是我自己不愿意,我注意着呢!”大姐这是迁怒了,那边的几个指的是大伯、二伯、四伯。
“你呀你都不知说你什么好,往后别大意了。锅里的热水也好了,我给你装桶里,喝完姜汤就过来澡堂,把头也洗了。”
“知道了,我很快就过去。”
洗完澡,擦干头发,拿着大姐备的礼往西庄走,守望伯住的宅子和小娟家的一样,都是泥坯稻草房,屋子多了两间。两家原本是挨着的,之间只隔了一道墙,但为了方便在墙里开了一道小门,看着是两家,其实已经是一家了。
院落也只有一个,外面的门是开着的,但没见到人,对着里面喊了几声,才看到小娟从屋里出来,怀庆后一步。
“小娟,怀庆,我大姐让我过来看守望伯,这些东西是给他老人家补身子的,你们收好。”
“你们多费心了,小娟,你把东西接过来,再去屋里给月儿端些茶水。”
“哎,月儿,院里乱了些,你小心点儿,别被东西磕到了。”
“没事,我都看着呢,涛庆不在吗?”。院里留了一条通行的小道,其他的地方都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多数是编制席子和筐子的材料,是乱了些,但还是能看出这些东西是经常整理的。
“涛庆哥去吴管家那边送筐子和席子去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你跟我去屋里吧。”
“带我去守望伯的屋吧,我就是来看他老人家的。”
“月儿,我爷爷的屋里味不好闻,你别去看了。”
“我不介意的,你就带我去吧,不然我回去不好跟我大姐交待。”
怀庆见月儿一脸的坚持,拒绝的话不好再说。
“那你跟我来吧,不过,你去了里面别吓着了。”
“怀庆哥!”张小娟一脸的担心。
“小娟,你担心什么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胆子最大了,小的时候就跟我大哥他们进深山打猎,再说我家挨着凶山这么近,每年冬天闹成那样我可一点都不怕,你们两个瞎担心,咱们一起吧。”
拉过小娟的手,跟着怀庆去到里面的屋子,还没进去,就听到一声一声申吟声传来,还能闻到一股夹着血腥味的异味。
待看到屋里的守望伯,她终于明白怀庆和小娟的担心了。
此时的守望伯因为疼痛蜷缩在炕上,整个背都弓了起来,身上的短衫也被冷汗浸湿了,上次在外面见到的时候明明还很硬朗,说不上胖但也不至于瘦到只剩骨头,也难怪他们怕她见了被吓着。
再看炕下的一小堆呕吐物,里面有不少的血,还有边上放着的盆子和里面的布巾,应该是她来的时候,小娟和怀庆在里面照顾守望伯。
剧烈的疼痛,咳出来的鲜血,骨瘦嶙峋的身体,显然已是肺癌的晚期,看着这样的守望伯,她心里也伤感了起来。
守望伯当初是被家里的儿子拖累的,这几个孩子都是,血誓之惩牵扯着他们,也包括他们的后代,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带头留在庄里,那样的惩戒在当时两家都可能受不住。
能如此坚持又带大家里的两个孙子,还把小娟给带上,这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怀庆,家里没有给守望伯吃止疼药吗?你把这颗药给守望伯喂下。”
“开了止疼药,可爷爷吃了只能挨上一阵,吃多了药效也不大,而且还吐了。小娟,你扶一把,我来喂爷爷。”
怀庆的声音带着哽咽,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看着家里唯一的长辈活生生的遭罪却无能无力,其中的难受她懂,当初大哥伤得差点送命,那时的无力感触最深。
给的不是止疼药,是她以前吃过的天心丸,虽然不能止疼,但能补充些体力。
“这瓶药你拿着,每天给守望伯喂上一颗,是补身子的。”止疼的药,她得让勇之哥去济世堂问问才行,要是有上好的先买上一些,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守望伯就这么疼死,就算一定得死,至少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舒服一些。
“你再给守望伯吃止疼药,等喂了药就给他擦一子,让他好好歇着,这回他应该不会再吐出来的。”
“哎,我就去拿药。谢谢你了,月儿,但这瓶药我不能拿。”
“拿着吧,别这么磨叽了,你就多想想你爷爷。”
“怀庆哥,咱们收了吧,我不想看爷爷这么难受,等以后咱们挣了银子再还给月儿。”
“我可不用你们还,我是给守望伯吃的,还我也不要。”好几百两呢,她可不能收,倒不是说他们还不上,只是想为炕上疼的没了意识的老人在最后的日子里做点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