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天牛车的生意不错,两辆牛车满档档,十几个人一个不落的都搭了车,价钱实惠,马车又大又新,里面垫的又厚,他们带的东西也老不少,还不用顶着太阳,一行人又都住在同一个庄里,平日也经常打交道,有车坐,又有话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上车的人多,东西也多,张月儿便跟着大姐搭乘满子爷的牛车,不是坐在车厢,而是坐在前面,她们挨着满子爷坐着,迎着丝丝凉风,还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比坐在车厢里面舒服多了。
这一段已经是岩山的范围,以前高低不平的道路早已修好,路面宽阔平坦。岩山在那次大的塌陷之后,许是周边松散的土质都连带着滑落了,之后就再也不曾发生大范围的滑坡,过道的路面离现在的岩山还有一段距离,便是上面有土沙掉落也不会有妨碍。
牛车赶不上马上的速度,却`.``比走着回来快的多,不紧不慢的赶路也比走路的时间缩短一半,到庄的时候差不多申时四刻。文清和文远的牛车走在前面,已经说好了让他们直接去东庄,而满子爷的牛车停在自家的院里,下了车先把在镇上买的东西搬回屋里放着,这个时候不方便拿去东庄。
“满子爷,这是送给您的,不能放在这里面,您得收好。”从一堆要送出去的礼品中,把送给满子爷的旱烟袋,还有一匹棕色的布拿了出来。
棕色的布匹是买给满子爷做衣裳的,旱烟袋是给他老人家吸食旱烟用的。说起满子爷吸食旱烟,还有一段小插曲,还是她惹出来的。
吸烟有害健康,这是常识,但满子爷就好这一口,平常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他那个用了好些年,黝黑看不出颜色的旱烟袋拿出来,放上卷了的旱烟叶,然后点火吸上几口。
这个时代的大夫在吸烟的危害已经有考究,有一次她借着徐大夫的名义把吸烟的害处说了一大堆,吓的大成哥和大明哥脸都白了,还把满子爷的旱烟袋给没收,也不许他老人家碰这个。满子爷倒没怎么样,一个劲的辩解他吸了几十年还活的好好的,还拿老村长来说事。
老村长也有一个老旱烟袋,平常拿在手上玩的多,偶尔凑个趣,不会像满子爷天天不离手,也不会天天不离口。满子爷几十年的老烟龄了,戒不了,越不让就越想吸,还越吸越厉害。
家里不让,满子爷总会想其他的办法“偷偷的”吸食。这里的“偷偷的”,不是不让人知道,而是不正面当着家里人,还有她。平常赶车的时候,去庄里串门户的时候,在自个儿屋里的时候,这些都是机会,偶尔撞见了,满子爷会笑呵呵的说“下回不会了”。
而且之前把旱烟袋给没收了,一向节俭的满子爷还破天荒的花了一笔小钱买了个二手的劣质旧烟袋,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之后,大成哥把没收的那个旱烟袋给回了满子爷,把买的那个二手的用一把土给埋了。
再然后就是默认了满子爷吸旱烟的事,不过,满子爷也因为儿孙的一片苦心,在量上减少了许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次吸一大摞,也不会有事没有放到嘴里吸上几口,大成哥他们安心了,满子爷也满足了,她也歇下心思不为难了也不劝了。
满子爷笑着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月儿,这些先放在这里,等下咱们还得回去收拾那些小鸡仔,不方便拿着,好些银子买的弄丢了可不好!”
“那行,先放在这里,等下文清和文远他们也会去地里,到时再上我家拿这些。”
“这事不急,都先放在这里。”满子爷摇了摇了头,又说道:“他们两个赶着两辆牛车去了东庄,那边应该有不少人看热闹,晚上说不定还人有人上你四伯家打听,等风头劲过了再让他们过来拿。”
一头健壮的牛就能让庄里热闹一场,再加一辆材质不错的新牛车,热火劲又大了些,可不止一头牛,也不止一辆牛车,是成双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还别说,满子爷猜的真准!
张文清和张文远各赶着一辆牛车进了东庄,就在那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要知道整个张家庄除了吴管家以外,还没有谁家家里有两辆牛车的,而且还是同一时间。
庄里的人听说了牛车的来处,有道喜的,有唏嘘的,也有说风凉话的,但心里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张老四这一家,大房的这两个怕是要起来了。即使这两头牛不是张老四出的银子,但能拿来用那就能赚银子,就算不在庄里拉货载人,去到周边的村落或者镇上忙上一天,怎么着少说也有几百文拿。
几百文不少了,只要大房的这两个勤快又有活计接,不出几年就能把外面欠的债给还了,而张老四把大房迎了回来,只要跟老村长这边说上几句,是不会没活计接的。
张老四好不容易把围在外边瞧热闹的打发了,又交待了几句,把两个孙子叫进屋里再一次问了事由。
“文清,文远,你们两个跟大伙儿说的是真的?”
“嗯,小姑姑是这么说的,我们没有答应,可满子爷也劝我们接受。”张文清回道,“我们本来是打算回来跟家里商量的,可回来的路上撞见庄里好些人没搭车,小姑姑就把我们两个往后拉货接人的生意给嚷开了,还选了今天的日子开了张。”
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把里面的铜板都倒在桌上,“我们第一天开张,收半价,按着满子爷的规矩计价,送了十七个人回庄,连人带物收的银钱都在这里了。”然后低着头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一路买的东西,还有朱家和张乔儿的事情、在竹院和徐大夫吃饭、路上招揽的生意。
“在路口的时候,两个姑姑当着车里的人,一再的交待让我们把牛车赶回来养,往后也归我们用。满子爷还挨着我的耳边说,他会让吴管家那边给我们接活干。”
张老四一时听得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怒着脸说上两句,到最后连连叹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