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是什么性情的人,她最清楚,若然真的对慕容瑾不满,他绝对不是这个态度,更不需要在这里大声地呵斥,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如此看来,慕容瑾已经通过了舅舅这一关。
昀凰的眼皮动了动,心中思绪百转,慕容瑾他果然如她先前所料那样不简单,舅舅最疼爱她,绝不会因为利益关系将她出卖,慕容瑾能说动舅舅,取得了舅舅的信任,至少说明了他是友非敌。
他们两个人一起在此演戏,还要拉着她,让她做这个调和人。
让她来说服舅舅,逼迫舅舅答应这门亲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又是演给谁看?
如果仅仅是她的婚事,根本不需要如此的大动干戈,难道是慕容瑾那边有什么问题?
想到了先前墨言拉着自己进府时说的话,昀凰心中已有了主张,她眼眸一转,面色随即冷了下来,不满道:“舅舅,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走的”。
见昀凰如此,即墨恒眼中的赞扬一闪而过,英俊的面上却越发恼怒,他一改以往儒雅的气质,瞪着昀凰,怒吼道:“反了你!你不走,难道你要留下来嫁给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他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吗?就算这些都不谈,你知道他面具下是什么样子吗?荒唐,简直就是荒唐透顶!昀凰,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在李府的时候若不是顾及你的颜面,我早就对你发火了”。
昀凰挡在慕容瑾的面前,盯着即墨恒,目光坚定,不屈不饶:“我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他救过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此刻的我,就跟李茹雪一个下场,舅舅,你平时不是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吗,可现在呢,让我将救命恩人往外推?更何况,今日宣布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看着,明日京城便传遍了,难道要我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吗?众人皆知我是外祖父抚养大的,如此的言而无信,那外祖父的颜面往哪里搁?镇国侯爷的名声又往哪里搁?”
振振有词的声音响彻在大堂里。
听完她说的话,慕容瑾沉静的看着她,淡淡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难测的光芒。
即墨恒见她如此,眼眸一凛,“翅膀硬了,你这是在拿父亲来压我是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的不听话,如此的不懂事!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舅舅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走,即刻就跟我走,我们回江南”。
即墨恒说着,就过来伸手拉昀凰,昀凰被他抓着,瞧见了他眼底的深意,向他挑了挑眉,面上调皮的神情一闪而过,在即墨恒诧异的目光中,她手伸到大腿那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眼眸中一下子涌起一股雾气。
昀凰佯装奋力挣扎着,一把甩开了即墨恒的手,双目含泪,凄惨的瞧着即墨恒,那神情哀伤的让即墨恒的内心一震,“舅舅……我的好舅舅,呜呜呜……你就答应昀凰这一回吧,他救了我的命,我也觉得他人很好,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管他长得如何,我都是愿意嫁给他的,我也相信,他会对我好……舅舅……你就成全我一回好吗?”。
“这……公子怎么办……”
玄北不安的叫着慕容瑾。
他见过昀凰最残忍的一面,见过她怎么眼睛都不眨的杀掉一个人,怎么毫不留情的废掉自己亲姐姐的手指,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比男儿都要刚强,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够看到她哭起来。
她哭出来的样子,竟然是这样的惹人心疼,也不知道她是在配合,还是真的感伤了,玄北有些无措。
闻言,慕容瑾眼神紧了紧,却是没有开口说话,他目光下移,紧紧盯着昀凰腰间的凤玉,眸光里波涛汹涌,似乎透过它看到了那些远去的时光,那些,止于唇齿,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时光……
银色的面具染上了一层薄冰。
即墨恒无奈叹息,明知她是装的,可是此刻瞧着她那委屈不已的模样,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哪里受得了她那般模样,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他衣袖一挥,似泄气般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算了,左右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若能回去说服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若是同意你嫁给他,我也就没有意见了”。
语气听着像是怒其不争,但又不舍得她难过,只得无奈同意。
昀凰闻言破涕一笑,拽着即墨恒的衣袖,撒娇道:“……就知道舅舅最疼爱昀凰了,舅舅最好了,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
即墨恒依旧板着脸,眼中却是温柔一片,将她往怀里一揽,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好啦,你这丫头,又开始贫嘴了,莫要哭了,快些回去吧,舅舅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嗯,知道了”,昀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慕容瑾一眼,后者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转身先行离去。
自她走后,即墨恒眼中的宠溺缓缓退去,恢复平静,他冷冷的看着慕容瑾,道:“左相大人不要得意太早了,昀凰是我们即墨府的掌中宝,父亲他能不能同意还是未知数,你救过昀凰的命,这份恩情确实很重,但这跟婚姻大事是两码事,我们即墨府自会替她报答”。
慕容瑾眼中掠过一道志在必得的亮光,他看着即墨恒,目光坦诚,道:“我慕容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世子放心,如若昀凰郡主愿意下嫁于我,本相此生唯娶她一人,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倾尽一生,誓死娇宠”。
声音坚定不移,叫人不敢忽视。
即墨恒闻言,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等你说服了我父亲再说吧,左相大人,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