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白,原本应大开的四方城门,却紧闭其三,唯有一处开着,且有重兵把守,入城不禁,出城者要经过重重盘问与验查,士兵的刀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虽然出城速度极慢,却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每一个麻袋都要翻动,每一个箱子都要打开,每一个马车都会被详细搜查车厢与车底。
“大人,这真的是我媳妇,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大人,这是我们镖局押送的货物,我们总镖头与县令大人多年的交情……”
以上,统统拦下,该怎么检查,还怎么检查。
远远的,一道人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转身离去。
大清早,八卦楼里空无一人,谁会这么早来茶楼呢?打着呵欠的小二,刚开始擦第二张桌子,便看见一位衣衫朴素的单身女客大踏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跨过门槛的模样,倒像是马上就要升堂的八府巡按,再看她脸上不施脂粉,也无首饰。
“这哪像个姑娘家。”小二心中暗想,
女客就这么坐在窗边,只要了一杯清茶,便开始发呆。她一脸哀怨的盯着面前的茶杯,茶杯上白汽氤氲,散入空中,如同她在心中不断自我否定的过程。
“要么骑马冲过去?不行,那么多士兵,很可能还没冲出去,马腿就被士兵伤了。”
“要么用轻功冲过去?不行,城外这片地方是开阔地,跑得再快也无处藏身,很快气力耗尽就被赶上了。”
“要么绑了大富人家的小姐要求她出门?大富人家的小姐没事出门干嘛……”
最后她无奈的长叹一声:“我怎么就没去学个穿墙术呢!”
“若是世有穿墙术,何不学五鬼搬财更快些?”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一惊,立即转头望去。
大堂里依然没有一个客人,小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一个身着暗青长衫的斯文公子站在柜台边,笑眯眯地望着她:“姑娘莫惊,我是八卦楼的少东家花离君彦,方才听姑娘说的有趣,不由接话,万望恕罪。”
“不想向你通报姓名。”女客脸色并不友善。
花离君彦笑道:“八卦楼的茶好,雅间更好,姑娘可有兴趣?”
女客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没钱。”
“不另加钱,进了雅间还另赠果盘蜜饯。”
世上哪有这等做生意的方法,女客冷笑道:“老板如此殷勤,可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面对如此态度,花离君彦也不以为忤,笑道:“姑娘何等人物,小店再有什么奸盗之事,姑娘又岂会害怕?若是我有点歪心,姑娘尽可以像对张富清……”
接着,花离君彦只觉得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掠到自己身边,兵刃的寒气停留在颈边。
“你是谁?”女客冷冷道。
“方才就说了,八卦楼少东家花离君彦。啧啧,果然人无名气不行,姑娘都记不住我的名字,真是伤心。”花离君彦故意做出哀怨的表情。
“不杀了你,我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女客一双细长凤目眯起来,似乎在犹豫什么。
花离君彦刚想说话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女客扶额叹息:“可是又没有人付钱杀你。”
这倒是个有趣的人。花离君彦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决定与这个有意思的女杀手换个方式交流。
“姑娘应该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亮刀子吧,外头可是有很多衙门里的人呢。”
这么体贴的提议,怎么可以拒绝,女客收起匕首,花离君彦斯文一笑,右手做出“请”的姿势:“雅间才符合姑娘的气质。”
女客抽抽嘴角,心中暗想:“密室杀人的气质么?”
根本不是去雅间,花离君彦带着她大步到后堂账房,账房里满满账本,女客自语道:“看不出这小小茶楼还有这么多账目。”
“哦,我不止这一项生意。”花离君彦一边解释,一边按下书架上机关,书架发出“咔咔咔”机括运行的声音,看似完整的书架竟向两边分开,中间是一条幽沉的下行暗道。
女客皱眉:“雅间还真特别。”
“特别的雅间只给特别的你。”花离君彦笑道,取下墙壁上的火把点亮,望着她:“姑娘不要怕,我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
“哦……”女客藏在袖中的右手暗暗捏紧,只须有一丝异动,就会有所动作。
两人走进地道,花离君彦抬手关闭机关,书架迅速合拢,外界的光线完全被隔绝,火把上跳跃的火光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虽是两人在行走,却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地道回荡,花离君彦嘴角勾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方见一处房间,房间内只有几个箱子与一些桌椅,这房间之上有一斜窗,隐隐竟有亮光透入。
“已经在城外了。”花离君彦开口,“姑娘想要出去,只要从窗户出去就行。”
“哎?”
“都已经到了这里,姑娘还在怀疑什么?”花离君彦看她的表情,眉头依旧紧皱,不像特别开心的模样。
女客看着他:“我怕一走出去就是县衙大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