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寂静,杨明远气呼呼的坐着,萧燕然低着头站着,突然有杨明远贴身侍卫进来,对他耳语几句,杨明远忽然站了起来,脸色骤变,萧燕然不解地看着他,杨明远一字一句道:“折克诚在校场点兵!”
“!”萧燕然双目睁大,在京城里住着的折家,不会不知道在京城里集结军队是什么罪名,如果不离自家校场,倒也罢了,只要踏上大街一步,那就是坐实了造反之名啊。他自然知道折克诚是为了谁点兵的,但是他却不能出去阻止,五门巡城司统领与钦犯坐在一起聊天而不是见面马上把他抓起来,也是个不小的罪名。
总之,现在萧燕然的存在已经给折家、五门巡城司,还有杜书彦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昂起头:“我去自首就是,横竖高德兴又不是我杀的。”
杨明远抬起手,又想给他一耳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手放下来:“去自首之后,就由不得你了。你不能去。”
“这事不了结,我出不了城,律王那里也必然也要生出事端,既然这事是由我而起,就由我结束好了。”
“你信不信你下天牢当天就能被判斩,你被判斩的当天晚上折克诚就去劫狱劫囚劫法场!最后折家因为起兵谋反被满门抄斩!”杨明远气得一拍桌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脑子都是直的?!”
杨明远深吸几口气:“你说高德兴不是你杀的,有一个姑娘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杜病鬼也见过她?”
萧燕然点点头:“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谁。”
“你给我安心在这里呆着,哪儿都不准去!”杨明远匆匆丢下这句话,如一阵狂风呼啸着出门去了。萧燕然不知他要做什么,想要跟着出去,却被门口的两个护卫拦住:“杨大人不回来,你不可以走。”
听着金璜描述自己当日的遭遇,萧燕然双眉一挑:“连这些事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呀,不然靠什么吃饭呢?”她笑得很开心,“好啦,不要打岔,总之,杜公子就这么找上了我……”
那一天,天气晴朗,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金璜已经准备回月黑堂,正在城门口,却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杜书彦。杜书彦将拦住她的手收回,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跟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相信杜书彦是不会白拦她的,金璜一个字也没问,便跟了过去。
七拐八弯,又进了一处深巷里的宅院,又进了房间,有个美貌女子为两人端上茶,将房门关上,便出去了,金璜知道她没有走远,想来是在放哨。
“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赶着回去吃晚饭呢。”金璜双手捧着茶杯,指尖不住在茶杯上敲击着。
杜书彦伸出五根手指:“让大理寺知道高德兴是你杀的,5000两白银。”
听着这数字,金璜心中猛然一跳,复又笑道:“让大理寺知道是我做的?那是要命的活,我的命可不止5000两白银。”
杜书彦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站回金璜面前:“我保你没事。”
“鬼才信。”金璜冷笑,“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你有这本事保我没事,那你直接去保萧燕然好了,找我算什么?”说着便要走。
杜书彦挡在她的面前:“你与他身份不一样,朝中有人一心要致他于死地,处心积虑寻他错处,你不一样,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只说是被高德兴调戏,因此将他误杀,最多判一个流刑,一出城,相信谁也拦不住你。”
“做梦!这会儿出去,明显就是收了好处去替萧燕然顶罪,你们的对头也不傻吧,他一高兴把我给斩立决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与军队杠上。”金璜死活不肯松口。
然后,杜书彦做了一件金璜完全没想到的事……他跪下了。
户部尚书爱子、当今贵妃的亲弟、灵楼的楼主,给金璜这样一个没名没气的杀手跪下了。
金璜被吓得一激灵,闪身躲开:“你……”
“所以,你就答应了?”高玄武认真的问,“想不到啊……你也会为了他一跪而如此卖力。”
一直嘻笑着的金璜,此时敛了笑容,幽幽一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她苦恼的捧着脸:“这是不是说明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杀手呢。不对,我一定是为了5000两白银而心动所以才答应的。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继续听我说。”
大理寺的大门岂是好进的,特别是金璜冒充的是青楼女子,堂上三司会审,金璜已是痛痛快快承认了是自己杀的高德兴,却被堂上的刑部侍郎吴剑抓住了重点,高德兴是一员武将,如果金璜当真是个娇弱的青楼女子,岂能随便就把高德兴给杀了。
吴剑惊堂木一拍:“分明说慌!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本以为自己身在月黑堂混了这么多年,挨上二十大板也没什么,但是她却没想到,刑部侍郎本是律王一党,有心人打起板子来,那下手是有门道的。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板子下去,却是疼彻心肺,皮肉上没什么,内里却是已受重伤,伤处的疼痛如火烧一般。
二十板子下去,金璜已是满头冷汗,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拖回堂上,吴剑冷冷道:“再不招实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金璜咬着牙:“人是我杀的,还要我招什么。”
大理寺的代表,不巧,正好是冯波,金璜也是倒霉,三司会审,两司都是律王一党,冯波温和的问:“你倒是说说,像你这样的弱女子,是如何把高将军这样的武功高强的人杀掉的?”
金璜气若游丝:“高将军当时已酒醉,他见了奴家,便欲行不轨,奴家与他争执之间,无意模到他随身匕首,高将军想要躲,醉酒无力没有躲开,就这么死了。小女子句句属实,如果大人不信,小女子也无可再说的了。”
“高将军身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是沾毒的箭头作致,又是谁下得手呢?”冯波微笑。
金璜伏在地上,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冯波示意左右再泼水。金璜悠悠醒转,冯波又将问题问了一遍,金璜回答道:“这是那日之前,一位塞外而来的恩客所赠,奴家见那短箭有趣,便当发簪用,并不知道箭头上有毒呀。”
冯波冷冷道:“想来那位塞外恩客,如今必然不知所踪了?”
金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每日迎来送往,谁还记得谁。”
虽然明知她这是编的,但每个质疑都被她编了个理由堵回去,有新的质疑,还有新的理由,其间寻着空便用刑,夹棍,皮鞭,一溜下来也有十几样刑具了,只整得金璜死去活来,虽有内力护体,但也渐渐觉得心口发闷,快支撑不住了。
此时,另一位大人,都察院的陈练开口了:“罢了罢了,都这样了,她即已招供,就别浪费时间,赶紧判了吧。”
“斩立决!”吴剑提议。
“斩立决!”冯波附议。
陈练奇道:“误杀不当判这么重。”
吴剑指着金璜:“她以贱籍之身杀当朝三品大员,本当重判!若不是误杀,当判剐刑。”
“本朝刑律中,确有此条。”冯波点头。
陈练看着冯波指给他看的条文,也无话可说。
犯妇乔素雪,杀害朝廷三品将军高德兴,判斩立决弃市。
再之后,杜书彦找了死囚将她换出,也亏得瑞珠巧手易容,竟将吴剑与冯波也瞒了过去。只是金璜身上所受刑伤是真的,她不得不躲在杜书彦的别苑里藏了几天养伤。
听见她被施以重刑,高玄武着急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还疼吗?”。金璜心中一暖,脸上却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早就不疼啦,干这我行这么娇气哪还能活下去。”
那边萧燕然半晌没说话,金璜用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怎么,傻了?”
萧燕然艰涩的开口:“他只对我说,事情解决了,没想到……是让你……我怎么能让一个女子这样来救我。”
“不救也救了。”金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这不还活着么,记得告诉他,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结账快的活,找我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