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焦老夫人,下至侯府各房各院的大丫鬟和管事的,都汇聚在了福寿堂。然而,没有人因为这回是要见一个妾室而着装体面,福寿堂内,甚至比往常还少了许多生气。
沈嫣在崔嬷嬷的指引下由惜玉和香兰陪伴而至,还未进门,她便看到了焦氏阴沉的脸。她没有理会,只管进去,礼仪周到地表了应有的礼数。
焦氏瞟一眼沈嫣头上戴的大红色梅花,焦怀玉就十分配合地故作惊讶问:“姑妈,她怎在这个时候佩戴红梅?”
焦氏冷笑一声,揶揄道:“大丧之期,皇孙贵胄都要服丧,有身份的,也不会穿红戴绿,这是对先皇的尊敬,也是一种荣耀。不过,身份微贱之人,是没有这等资格的。她是罪臣之女,又是侯府买来的一个婢人,发簪红梅,倒无可厚非。”
听言,李承启当即走至沈嫣跟前,有意大声道:“你是W@我宁安侯的女人,如何能在大丧之期佩戴红色饰物?”他话语严肃,但却是为了给沈嫣搏回面子和地位。
然而,听了他的话,沈嫣无动于衷,也没有半点受侮辱之色。她笑了一下,坦然道:“我本穷儒之后,就不依附侯爷虚名,充当什么高贵之人了。”
她言下之意,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
说起来,文帝本身就是农民出身,打江山时重用的才干也没几个出身显赫的,沈世充不是、李承启的父亲李廓也不是,而焦氏的父亲。不过是个卖货郎,若不是他兄弟之女。也就是现在的敏嘉皇太后得了文帝垂爱,他焦家哪里能有鸡犬升天的机会?
沈嫣这一句溯源的话。不得不教人回想起往事。
“沈氏嫣儿!”焦怀玉掩不住心里的不痛快,当即喝声说,“你以为你还是前任丞相之女不成,说话竟如此刁钻!”
沈嫣低眉顺眼,却是置若罔闻,连瞧都不瞧她一下。
焦怀玉话放出去半天不见她回应,面上自是挂不住,一时间青一阵白一阵,直想上前撕了她。焦氏则白了她一眼。示意她沉住气,而后扫一眼沈嫣,突然扶额,做出一副厌烦的样子说:“你沈家本是我李家的仇家,日后你就在御香苑待着吧,没事别四处乱跑,免得侯府上下的人看到你,都要给你脸色看。”
沈嫣看一眼李承启,目光中的痛恨。像是在说,现在,你为李家成功报仇雪恨了。李承启好似读懂了她的心思,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只怕。这个结在她心里,会永远解不开。
“好了,都去饭厅吧。”无论如何。看在儿子的面上,这团圆饭还是要吃的。焦氏由月嵘搀扶着起了身,焦怀玉紧紧跟上。
“走。”李承启牵住沈嫣的手。
沈嫣不是不知道。他是因为怕自己受人白眼才如此待自己。如果父亲不是因为他的唆使才受了迫害,他这样待自己,她又何尝不会感激?她抽出自己的手,退到了他的侧后方,以妾室的身份,让他先行。
“走。”李承启声色极是阴沉,还是强硬地拉住了她,带她往饭厅走了去。
李承茂和焦怀卿各自看了二人一眼。焦怀卿很快低声说:“表哥当真给沈氏面子……沈氏?”他忽而露出一点疑惑之色,“我该如何称呼她?是否要尊一声表嫂嫂?”
李承茂没有作声,只当是听了一句笑话。
由于李家人丁不多,因此饭厅里只摆了一张圆桌。不过,这倒少了许多人丁兴旺之家的许多麻烦。
李承启拉着沈嫣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见他们恩爱有加的样子,焦怀玉心里自是不快。她心心念:待自己成了侯夫人,她定要她好看!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闷,半天也没有人说句话。为了缓和这样的气氛,李承茂说:“我们一家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是啊!”焦怀卿应和,“若不是表嫂嫂入门,这顿饭恐怕要等到怀玉与表哥大婚之期才吃得上。”
他一声“表嫂嫂”,听得焦氏和焦怀玉立时瞪了眼。焦氏甚至露出严厉之色看焦怀卿,“不过是一房侍妾,称她表嫂,岂不造次?”
焦怀卿忙赔笑,“是侄儿糊涂了。”
直到这一刻,沈嫣方才知道焦怀卿如何说了这番话。他不过借焦氏之口教训李承启罢了——你的夫人是我的妹妹焦怀玉。沈嫣,绝不可能是我和承茂的嫂子。
对他们的对话,李承启倒没有理会。他只贴心地给沈嫣夹了菜,“听惜玉说,你最爱吃鱼肚上的肉,多吃点。”
感到焦怀玉嫉妒的目光,沈嫣有意冲李承启笑了一下,尽显娇羞之态。
她这样的反应,倒让李承启来劲了。接着他又是给她盛汤,又是让她小心烫,口里句句都是暖心的话。侯府上下,何曾见他如此温柔体贴待过一个人?
“我吃饱了!”焦怀玉终于气红了眼,放下碗筷跑开了。
“唉!”焦氏一声叹息,也放下了碗筷,对月嵘道,“送我回房罢。”
姑侄二人,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不满。二人刚一走,沈嫣便拿帕子擦了擦嘴,满意道:“我饱了。侯爷、二爷、表公子,你们慢慢吃。”说罢她便离席,携崔嬷嬷和惜玉兰香退出了饭厅。
她轻松自在毫不窘迫的姿态,令李承启欣然,令李承茂钦佩,也令焦怀卿惊异。
她回到御香苑时,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宁安城。她没有回屋,而是来到了池塘边的观鱼台上。她吩咐兰香,让她给自己拿一些鱼食来。
听得小姐天黑了要喂鱼,惜玉便知她心里不痛快。她本想跟她说几句体己话,想了想却没有这么做。她只急忙对跑开的兰香喊了句:“兰香。顺便也把我家小姐的斗篷拿来吧?”和以前一样,她总是知冷知热地照顾着沈嫣的生活细节。
“沈娘子喂了鱼。就早些回屋里梳洗了罢,侯爷待会怕是要过来的。”崔嬷嬷于一旁温声提醒。
沈嫣心头一惊:宁安侯会否对自己……想及此。她蹙了眉头。之后就是崔嬷嬷再催促她,她也不肯回屋去。最后,崔嬷嬷催得急了,她便把她打发了,徒留惜玉在身边照顾。
时间过去许久,李承启也没有来,沈嫣忐忑的心,渐渐变得舒缓了。
看着凄冷的夜色,她很快将自己丢进了一个孤苦伤怀的意境中。不能自拔,就连惜玉报说“侯爷来了”她也不知道,以至于李承启来到她身旁时,她猛地颤身吓了一悸。
见李承启好笑看自己的样子,她不免瞥一眼惜玉,意在责怪她没有报一声。
惜玉嘟嘴,轻声嘀咕:“我禀报了的是您没听见……”
李承启对惜玉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之后他才问沈嫣:“这御香苑。你可喜欢?”
沈嫣没有搭他的话,径直问:“这么晚来,找我何事?”
“今夜可是我二人的好日子,我当然要陪着你。”李承启说话时。不掩唇角的笑意。
“你真把我当成你的侍妾?”沈嫣轻蔑地看他。
李承启不以为意,陡然伸手揽上她的腰际,让她贴近自己的身体。不无玩味低声告诉她:“我把你当我的女人。”旋即,他将惊愕的她拦腰抱了起来。当着崔嬷嬷、惜玉等许多人的面,直往明间内室走了去。
沈嫣惊得花容失色。她没有想到。李承启竟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她以为他们说好了,她入侯府为妾室只是权宜之计,他就不会碰自己的身体。待到进了内室无人的时候,她便开始挣扎了,“你不可言而无信!不可碰我!我是安阳平的妻子……”
殊不知,李承启本只有吓唬她的心思和做给下人看的心思,而听得她说她是安阳平的妻子这句话时,他顿步了——他极不爱听的,便是她说这样的话。
“只要在我侯府一天,你就不可跟我提安阳平的名字。”他看着怀中沈嫣惊惧的脸,冷声道,“怎么说,现在我都是你的男人,你提前夫之名,是对我不敬。”
沈嫣心生委屈,可看着他严肃的面庞,她没敢顶嘴。她只求他不要碰自己的身体,因为她是下了决心要去南昭找安阳平的。
李承启将她放在床上,拔去了她发间的红梅花簪,随意丢在了案几上。沈嫣坐起身,警惕地看他,声音终于变得有些轻了道:“你答应过我,有机会会让我离开侯府的。”
“但我并没说过不碰你的身子。”李承启紧紧地看着她,让人看不出是吓唬还是真实。
“你答应过我……”沈嫣说着想要逃下床,终被他拦住。她的反应,顿时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好似拦着自己的男人下一个动作就是要吃了自己一般。她看着他,又一次强调:“你不可言而无信!”
看她这副样子,李承启更是气恼,直想什么也不顾,偏偏逆了她的意,要了她,让她再无脸见那个安阳平。
这般想着,他便倾身,如火炬一般覆上了她的唇,并将她按倒在床,死死地锁在了自己身下,让她动弹不得。而当他的唇触及到她的柔软和甜蜜时,他就禁不住有了下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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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章我本在昨天做了修改的,但是发出的内容还是未修改过的内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