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武看见沈安嫣,拿出一个信封,“都在这里了。”
沈安嫣接过,赶紧打开,看了看,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沈安嫣的眼。
张振鹭,多年以后的旷世名医,之前一直出没于某个药堂,沈安嫣还以为是他自己名下的药堂,没想到,居然是尹宸琅。
“让张振鹭把这药方宣布出去。”沈安嫣拿起一只毛笔,将张振鹭的名字圈了起来,“三殿下应该是有药铺的,那就好办了,让张大夫坐诊,再次少量抛售。几天后那个朝廷发银子,邀请民间大夫的时候,让他千万别去,坐诊就好了。”
引武看着沈安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好,我现在回去跟殿下说。”
然后又飞身而出。
沈安嫣看着手里的信纸。
快了。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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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嫣将信纸丢入碳盆里,看着信纸慢慢被火吞噬。其实还有几个名字,沈安嫣在大皇子那看见过,估计是朝局动荡,他们叛变了吧,不过上一世的尹宸琅能发现,这一世的尹宸琅肯定也能自己解决。
“安嫣,你是怎么知道的?”缨文看沈安嫣沉默不语,缓了一下,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哦,我听过张振鹭的名号,他信得过。”沈安嫣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今天下午,我写的东西,就是邀请民间大夫去坐诊这个方案,估计会被采纳。”
缨文点点头,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些动静,缨文往内阁里面一闪。
“什么事?”沈安嫣背对着外面,问道。
“五小姐,您不是说身体不适吗?今天相爷把侯爷留下来用晚膳了,夫人让您就在房里吃,别折腾了。”外面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显然是奉夜秋倪之命。
沈安嫣笑了笑,看来是生怕自己拆穿,那个信不是沈凌央写的。
求之不得。
沈安嫣走出内阁,到了用书架隔出来的小书房,又写了一封信,交给钰香,让她封好,收起来。
桌案旁边压着尹宸琅那副字,“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沈安嫣推了一下案木,把字压的更严实了。
尹宸琅,上辈子你没夺到的嫡,和上辈子我看错的人,错付的情,这辈子遇见你,你帮的忙,就足以让我们在统一战线。
沈安嫣轻笑,感叹了一下人生无常,上辈子跟尹宸琅还是死对头,自己跟着乔坚喻东奔西走,大家费劲心思想害死尹宸琅,没想到,这辈子转换的这么大。
刚开始,能跟尹宸琅说一句话,都觉得这感觉真奇怪。
“五小姐,菜布好了。奴婢先告退了。”外面传来一声,随后,几个婢女已经站好,准备告退。
沈安嫣撩开琉璃珠帘走了出来,“嗯,退下吧。”
等送餐的厨房婢女走远后,沈安嫣让人都出去,进内阁喊了缨文。
“琴妈妈加了双筷子,缨文,你先吃。”沈安嫣把缨文喊出来,推到桌前。
“你不吃吗?”。缨文坐下,转头问沈安嫣。
“不吃,我急,引武怎么还不回来,这事必须今天内完成,明天乔坚喻就把信上奏给皇上了。”沈安嫣在内阁里,等着引武。
缨文跳起来,拉过沈安嫣,“别急别急,主子效率可高了,只要引武今天告诉他,他保准今天能完成。”
沈安嫣点点头,还是看着外面。
这可是件大事,京城百姓的性命,尹宸琅的名望,沈安嫣的铺陈后路,都关乎着这一条路。
“对了。”缨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当时敛秋宴前,我准备告诉你的,主子是三皇子,怕你到时候惊讶。”
沈安嫣想到这里,喃喃自语,“他说自己是世子,世子,话说那个永安亲王的世子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永安亲王是皇上现在最信任的亲王,永安亲王虽然自称不会站队,但是已经很明显了,永安亲王对尹宸琅关爱倍至,而且永安王世子跟尹宸琅关系那么好。
这不叫站队吗?
缨文答道:“永安亲王世子啊,尹既明是跟主子关系很好,听盛宇大哥说,他们从小关系就是最好的。”
沈安嫣点点头,尹宸琅这么明显的夺嫡候选人,在皇子中肯定都是无法交心的。大家都是真龙血脉,谁不想登上九五至尊,君临天下,所以磕磕碰碰都是剑拔弩张。
“看出来了。”沈安嫣说。
至于另一个,庄国公的嫡长子,宋振理,沈安嫣是有影响的,上辈子尹宸琅夺嫡,宋振理是主力之一,宋振理从小随军打仗,以后就是大周最年少有为的名将。
如果没有记错,宋振理是这个中秋节才回到京城的。
一个身影闪过,引武站在了内阁里面。
“五小姐,殿下说让张大夫去坐诊了,也投放了些高良姜和三柰,现在已经让张大夫公开证明,告诉百姓,他经过检查发现,高良姜和三柰的确是治疗寒疫的药方。”
“那就好。”沈安嫣点点头,“来,我们吃饭吧。”
外面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雪花在轻轻飘落,在上演着一场好戏,真像是一个粉妆玉砌的银色王国。
沈安嫣看向外面,“今天十月几号了?”
缨文吃着东西,抬头望着沈安嫣,“十月快中旬了罢。”
沈安嫣低下头,神色黯淡,来了。
暴雪,寒疫,沈安嫣想到,就觉得浑身发凉,每个得了寒疫的人,都面如死灰,如同一具具行走的尸体。
沈安嫣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的力量能多多少少改变一下历史的走向,京城不要那么像一个人间地狱,尸横遍野。
“问这个干嘛?”引武抬头问了一句,看见窗外,眼前一亮,推了一把缨文,“看,下雪了。”
“嗯?哪!”缨文丢下筷子,跳起来,看见外面雪在下着,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如小猫的脚步一般。雪中,有几块晶莹的冰块,在闪闪发光。“这雪还没积起来,不美,等积起来,我们出去踩踩雪,最近为了寒疫的事,真是累的慌。”
沈安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白雪,背对着缨文他们,苦笑一下,“是啊,不美。”
引武也站起来,看向外面,“往年不都是十二月开始下雪的吗?再早也是十一月啊,今年来的倒是早。”
缨文欢快的笑着,“瑞雪兆丰年嘛,多好,京城以前就是下雪下的太晚了,其他地方多的是十月份下雪的,下的早结的早嘛,估计下到元月就没了。”
“嗯,那倒是,这样二月起就能过春天了。”引武笑了笑。
沈安嫣回头,神色让人看不清楚,径直走回桌前,继续吃饭。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之前的小雪也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雪落在房子上,雪应该就要积起来了吧。
第二天,沈安嫣和往常一样到了雨祥斋,沈凌央今天心情似乎都很好,沈安嫣只是冷笑一下,有你受的。
“从尊长身边告退时,要‘退必迟’,即缓慢退出,动作要缓,优雅,端庄。显示对长辈的不舍和敬重。
“转弯处,要注意‘宽转弯,勿触棱’,是指走路拐弯时角度要大一些,不要碰着棱角,以防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桂嬷嬷说着,看见沈安嫣看着窗外走神,没有听她说,于是提醒一句,“五小姐,分两种,正规场合对长辈或上位者,和对朋友,两种,分别该如何应对。”
“正规揖礼,左手压右手,女子为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大鞠躬,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而一般揖礼,直立,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半鞠即可。正规场合,对朋友。”沈安嫣微微晗首,答道。
桂嬷嬷微笑的点点头,“不错。”
桂嬷嬷讲了一会,今天讲的时间似乎比较短,然后道:“你们练习一下,我给你们看看姿势标不标准。”
没过一会,雨祥斋外面匆匆走来了一个婢女,站在门口等候。
桂嬷嬷看见,让人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婢女俯身行礼,说:“少爷回来了。”
桂嬷嬷点点头,笑着:“既然这么早,好了,你们都去吧,今天课就到这里了。”
沈安嫣跟着往正堂走去,少爷?丞相府的儿子们游学回来了!
沈安嫣不禁皱眉,自己有一个弟弟,但是并不太记得了,没有什么交际,只记得叫沈秉德,以前自己因为穿出不雅流言被罚的时候,他跑出来与夜秋倪分庭抗礼,争论了好久。只是最后,不仅沈安嫣没有被免除刑罚,而且沈秉德还被罚闭门思过,错过了科举考试。
因此沈秉德比大哥晚进入官场,被大哥的人脉吃的死死的,之后的事,沈安嫣自己已经嫁到豫州去了,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