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令她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玄武巷最里面的宅院,不就是当初徐家赶她出府,诬赖她偷人的那处吗?
如果证实里面那对母女果然就是崔氏和卫贞,那么,将她们带出皇宫、关在里面的人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可她实在很难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得到这个消息过后,卫雁坐立不安,一整天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当中,如今手上能够信任的人不多,贸然暴露崔氏和卫贞的身份,有可能会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要崔氏和卫贞的性命被他人捏住,无论今后要她做什么,她都只有乖乖点头的份。可是不救她们出来,徐家又会否对她们不利?听邱华所言,她们是被秘密藏在屋中,无法走出门口。大人也还罢了,卫贞一个小小幼女,不能到处奔跑、玩闹,怎么受得<了?
赫连郡走上楼时,卫雁正托腮想着心事,陡然听见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惊得她几乎跳了起来。
想心事时总是太过沉迷其中,常常未注意到身边人的动作。这是她的致命弱点,一直想改却未改得掉。
“卫雁,鲁王手上那些证据,是不是你给的?”
赫连郡黑着脸,一步步迫近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行成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内。
“你捏在手上数月之久的消息,就这么给了鲁王,本侯向你讨要多次,你却毫不理会。你跟本侯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从现在起,你是要站在本侯的对立面上,与本侯为敌是么?本侯早就说过,请你不要站错了队!你是本侯这边的,不要忘了!”
“侯爷说笑了。交易讲求你情我愿,卫雁不曾欠侯爷什么,也从没说过要站在谁的一边。卫雁无心与侯爷或是鲁王为敌,卫雁只想靠自己的本事,赚属于自己的银子。卫雁与侯爷是什么关系,外人不清楚,侯爷却是明白得很不是么?”她抬起头来,倔强地与他对视。他来兴师问罪,她能体会他的心情,却不能接受他的态度。当她是什么?属下?奴婢?所有物?她是清音阁之主,她是圣宫之主,她是她自己,从不属于任何人的附属品和所有物!她肩上的担子不比任何男子轻,她一样承载着许多的人的自由、生命,和幸福。她要的是有尊严的立足于世间,而不是躲在男人身后,做个懦弱无能的玩物!
“哦?你是想与本侯撇清关系?想彻底地与本王划清界限、投奔鲁王是么?可是鲁王信你么?你跟本侯多有牵扯,鲁王会相信你跟本侯毫无关系?别傻了!接近鲁王,接近皇上,你想得到什么?出了什么事,他们能护你?你身边这些人跟海文王什么关系,你以为鲁王不清楚?你以为你的底细旁人不知?卫雁,你到今天能好好活着,是因为本侯!没有本侯与你演这场戏,单凭着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下,能到今天还没被人斗垮?卫雁,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么?说到底,你最大的靠山,是本侯!没有本侯,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卫雁闻言,缓缓站起身来,她眸中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赫连郡,你是说,我卫雁有今天,全靠着你?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有立足之地?好,很好!你终于说实话了,在你心里,一直没瞧得起过卫雁,对吧?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卫雁再厚颜贴着侯爷,就是卫雁太无耻了。请侯爷万勿再踏足此地,清音阁与侯爷,从此再无瓜葛!门在那里,侯爷请便。”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原本就不该有所交集的两人,纠纠缠缠如此之久,早就应该断了。她有她要做的事,他也有他的立场。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赫连郡冷笑着点点头:“甚好,正和本侯之意。不能为本侯驱使的势力,便是本侯的仇敌。本侯在京中树敌良多,也不在乎多你一个。相识一场,便祝愿卫小姐心愿得偿、事事如意。告辞!”
他下楼的脚步十分急促,卫雁听在耳中,烦乱非常,“砰”地一声将琴台掀翻在地。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帮助,从今天起,她只有自己!只靠自己!终有一天,天下人会承认,她卫雁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一样做的成自己想做的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程依依快步奔上楼来:“主子,男主子怎么走啦?”
却见勺儿满脸泪痕,立在门前不敢入内。卫雁立在琴台之后,眉目森冷地指着门外的两名婢女,“从今日起,不准安南侯再踏上二楼一步。谁放他进来,别怪我翻脸无情!”
程依依无限唏嘘,完了完了,男主子彻底地惹恼了女主子,她还从没见过女主子生这么大的气,看来以后男主子不会经常来了。
徐府中,郑紫歆头发披散,正由凝儿为她按揉太阳穴,秋叶快步走入房中,迟疑地唤道,“二女乃女乃,适才……适才见了小夏……”
“哦?可知道二爷去了何处?”
“这……”秋叶看了看专心致志服侍郑紫歆的凝儿,那意思分明就是,当着凝儿面前不方便说。
郑紫歆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说你的,你怕什么,难道谁能把这些话拿到二爷跟前去嚼舌根?莫不是瞎了眼,想多尝尝我的鞭子?”
凝儿明显地打了个寒颤,按揉穴位的手顿了顿,片刻才缓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但姿势明显变得僵硬了几分。
近来景兰苑中的下人都十分乖觉,没人敢触郑紫歆的眉头,秋叶见了凝儿的这般反应,也便没了顾虑,禀告道,“小夏跟了一天,早上二爷照常进宫,却是正午前就出来了,接着去了城南天一茶庄,坐了有半下午,没有用午膳。适才又去了趟霍府,很快就出来了,接着又回到了天一茶庄。到现在人还在茶庄二楼雅间坐着……”
郑紫歆闻言睁开双目,挥了挥手。凝儿如逢大赦,屈膝一礼,迅速地走了出去。
“他总去城南做什么?明明公事并不忙,却不回家,莫非那天一茶庄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勾住了他的魂?”郑紫歆越说越气,站起身来,“给我梳妆,我亲自去瞧瞧,见识见识,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