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潇湘居,洛青染便径直回了屋。
刚走到堂厅,茯苓就上前来小声说,三小姐来了。
洛青染听罢眉头一皱?洛文君,她怎么会来?她不记得自己与她私下有过什么深交啊?
心中思绪翻腾,洛青染还是堆上个浅笑,掀帘进了内室,“文君来了,可是稀客呢。”说着便朝她看过去。
就见厅中玫瑰椅上,一个半大的小丫头,正挺直了背脊坐着。
这就是洛文君,洛昇的通房红姨娘所生,今年十三岁,府中排行第三,平日因为生母不得宠,所以在府中并无什么地位。
洛青染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她上穿葱绿色的绣花罗襦衫,下着素白湖绉裙,头发束着两个圆包髻,小小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颊边映着两个深深的梨涡,让人不禁会想,她笑起来一定是玉雪可爱。
不过洛青染倒是注意到她坐的椅子扶手上,还放着件深灰色的斗篷,洛青染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走到她对面坐下。
“大姐。”洛文君起身朝洛青染福了福身。
“呵呵,客气了,快坐着吧,”洛青染莞尔一笑,“不知文君这时一人前来,所为何事?”她可不相信,她是特地选了这个时候,来给她问安的。
洛文君却没有马上回答洛青染,反倒是左右看着屋里的人。
洛青染心中略一思量,叫半夏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人,然后亲自到门口守着。吩咐好了这一切,才道:“这回说罢,半夏可以信任,不必防她,你有什么事,说吧。”
洛文君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妹妹今日独自来大姐这里,确实有一事相告。”
“恩,你说。”洛青染表示自己在听。
“花姨娘有一表弟,叫做卫信,家中在华京经商,颇有些家底,只是他这个人,品行很不好,成日好赌又,他…”洛文君说到这里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狠狠地咬住了樱唇,眸色担忧地看了洛青染一眼。
“花姨娘的表弟跟我有什么关系?”洛青染听了不免疑惑,她与花氏一直没什么计较,也从未扯上过关系?
“唉,我就直说了吧,”洛文君使劲吐了口气,“我娘今日去二夫人院里请安的时候,听见二夫人与花姨娘商量,要…要将你弄给那卫信做妻!”
“哦?”洛青染眯了眯眼角,不是她出现了幻听吧?还是洛文君有什么别的目的?
洛文君见她这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焦急道:“我娘说了,那卫信仗着家中有些家私,姬妾成群,平时又爱逛花楼!大姐,你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二夫人与花姨娘根本没安好心啊!她们俩商量着说什么要叫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大伯大伯母也没有办法不同意了!”
“那你为何要来告诉我这些?”洛青染直直盯着洛文君。
不怪她怀疑洛文君的用意,单就说她是二房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怀疑了。
果然,洛文君听完她的话,脸色一白,绞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没再开口。
洛青染也不催她,就那么一直盯着她,也不做声。
良久,洛文君才又低声道:“二夫人说,若是…若是你这边行不通,便要把我顶上去!她说老夫人收回了她的管家权,以后二房要用钱就不方便了,这个卫信家中颇有钱财,若能与他结成姻亲,那聘礼定然少不了!”她到底是年纪小,说完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洛青染观她面色不像撒谎,毕竟,自己也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这点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
况且,她年纪还这般小,若是现在就学会不动声色的给人下套使绊子,倒叫洛青染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到时候,即便是真的着了她的道,也不觉得亏!
想到此,洛青染扯下胸前别着的丝帕,轻轻地给她擦了眼泪,“你先别哭,我信你说的,可是这种事,你跟我说了,难道觉得我有办法解决不成?”
洛文君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可是,我跟我娘人微言轻的,这种事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信,而且我也不知道能找谁说了。”说着,又失落地低下了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犯傻了。洛青染不过比她大两岁,难道就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谁知洛青染却突然笑了,“你既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承你的情,那你可知道,二夫人她们打算何时叫那个卫信来府里?”
哼,小赵氏,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能忘了算计我呢!还有花氏,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且走着瞧吧,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洛文君听见她这样问,忙道:“是下月初五!”
下月初五?洛青染略一沉思,原来如此!下月初五便是端阳节了,那天,爹爹他们都要去宫里陪皇上宴饮,之后还要去看龙舟比赛,怕是一天都不能在府中;而老夫人要带着几个媳妇去大觉寺上香,也是要外出的。
原来,小赵氏打的是这个主意!
洛青染不免冷笑一声,不错!她也觉得小赵氏这个时机选的极佳。到时候,府里就剩下几个深闺小姐了,她稍作安排,恐怕就会得手了!
“大姐,你怎么还有心思笑啊?”洛文君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急死了,“要不,我们把这事告诉祖母去吧!”
“不,”洛青染摇摇头,“我们并无凭据,只凭着你娘偷听来的几句话,祖母怎么会信,搞不好还会怀疑是你娘想要争宠,耍手段陷害二婶她们呢!”
“那怎么办?”洛文君听见她这样说,又泄了气。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洛青染十分笃定。
“大姐你有办法了!”洛文君期待地看着她。
“呵呵,”洛青染看她瞪圆了双眼,犹如小兔子一般,忍住想捏一捏她的冲动,问她,“知道洛文嫣什么时候回来么?”
“祖母说罚她半个月,那就应该是这个月底,她就该回来了。等她回来了,我又要没有清净日子了。”说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