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也与端瑾王爷产生了同样的疑惑,因而忙答道:“是,王爷,您知道草民家中便是南方的,又时常跟随家父走商,一些口音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墨曜听到这里,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了,因而也面向洛青染,正色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直说吧。”
“青染若是说梦见南方将会遭遇大水灾,王爷可信么?”洛青染咬着下唇,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个理由,她想了一夜。
她知道若说出来,实在有些荒唐,可再荒唐,能荒唐过死而复生么?
可她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最近南方要有水患,会有大批的流民涌进华京城内,因而让他们早做准备吧?
显而易见,除非她疯了,或者其他人疯了,才会相信她。
而说自己做了梦,虽然听着荒唐了些,但到底没法穷究细源,便是几个人不相信,也没法说什么。
“什么?”墨曜眉心微蹙地看着洛青染,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很想相信洛青染的话,可这实在有些荒唐,他从小所读圣贤之书,皆是教他“子不语怪力乱神”,忽而有一个人跟他说,自己的梦可以预见未来,这实在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可是下意识里,他又不想怀疑洛青染,因而整个人倒有些纠结起来。
倒是慧觉大师,听了洛青染这样“惊世骇俗”地话,依然十分淡然。
“阿弥陀佛,王爷,且听洛施主仔细说说吧。”
“也好,”墨曜冲慧觉大师点点头,又面向洛青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你仔细说说。”
洛青染见他们几人这般反应,也稍微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梦境”缓缓道来。
“其实我也不能十分确定,那日秋白来信说铺子里的一些琐事,末了提起了华京最近有一批外地人涌进来,还说大部分都是比较贫苦的百姓,不知为何,当晚我就做了个梦,梦见南方发了大洪水,大片的粮田屋宇都被毁了,百姓们流离失所,四处逃难,后来到了华京这里,也没能逃过一劫,又染上了瘟疫…”
至于有关于慕秋白与她传信的地方,她还是没有说实话。
不是她不相信端瑾王爷,可他毕竟身居高位,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私下传信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墨曜的掌控范围内了。
洛青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因为她看见,端瑾王爷与慕秋白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只有慧觉大师,还是一脸泰然。
慧觉大师面向墨曜微微颔首,“阿弥陀佛,王爷,也许洛施主就是老衲那日曾说的变数。”
“大师是说…”
慕秋白与洛青染不明所以,倒是见墨曜面色有异,似乎很惊奇的样子。
“不错,”慧觉大师点点头,“王爷也知道,老衲跟您说过,近日曾观天象有异,但却一直不得其解,今日听洛施主此言,方自解了疑惑,佛说一切皆有因果,天道轮回,这世间不可捉模的异事不知凡几,何况是梦能预见未来呢,你说是么,洛施主。”
“啊,”洛青染被慧觉大师说的一愣,待回过神来忙道,“是,大师所言极是。”
刚刚与慧觉大师对视的一瞬间,洛青染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想到慧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她甚至怀疑,慧觉大师是不是已经看出她的秘密了?
“洛施主,老衲说过了,天道轮回,一切皆有因果,善恶自有分晓,你只管放心吧。”
慧觉大师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洛青染分明感觉到了,他定是知道了什么,因而也不敢怠慢,向慧觉大师还了个佛礼,道:“多谢大师解惑。”
此刻,她忽然有些释然了。
重生以来,她虽尽力做到表面上与寻常无异,但其实心里一直有着担忧,她怕自己现在这般不过是黄粱一梦,待梦醒了,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她是个孤魂野鬼,家人也都身首异处。
如今听了慧觉大师此言,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是啊,善恶有报,她得相信这句话,眼下的这一切,焉能说不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福报呢?
“洛施主命中有一异数,如今已经改了,此后定当福寿绵长,老衲言尽于此,望洛施主善加珍惜这次机会,多造福业。”
“多谢大师不吝赐教,青染都记下了。”
如此,洛青染无比确定,慧觉大师一定知道她的那个秘密了,这种一辈子都无法喧之于口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心中的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
墨曜看着洛青染与慧觉大师之间的互动,眉目深蹙。
他一直觉得,洛青染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今才明白过来,是的,她最大的不对,就是她看似无异,但内心里似乎总有沉重的心事,又想到每日暗卫来报,说她做的那些奇怪的事,墨曜心中,又有了新的疑虑。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些日子慧觉大师曾与他说,察觉天象有异,他就一直为这事思虑繁多。
慧觉大师乃得道高僧,他说的话,必然不会是无谓诳语,今日再听洛青染说起她的梦境,实在由不得墨曜不去深思。
若南方真有水患,这可不是件小事!
先不说朝廷的贡粮大多产自南方,最重要的是,若真有重灾,南方的百姓们要如何安顿,这才是头等大事!
但凡重灾过后,流民,饥饿,疾病,这些才是最可怕的。
思及此,墨曜再没了心思去想其他,忙问洛青染,“那你可梦到具体是哪里遭了水患么?”
洛青染知道,墨曜这就是信了多半,因而根据自己的记忆答道:“最先的地方,是沧州。”
“沧州!”一直没有出声的慕秋白,听到这里,猛地喊了一声。
不怪他如此惊诧,沧州乃是他的家乡,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乍一听闻自己的家乡会遭受重灾,慕秋白实在难以淡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