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卢兴中早就被暴怒的民众吓坏了,再听见姚轩此言,当下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只白着一张脸,靠着家仆站在那里。
洛青辰见他如此色厉内荏,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他是洛府的嫡长少爷,一言一行还牵动着整个洛家,尽管他久不在华京了,却也是知道卢兴中的背景的,刚才一时情急,为了救人不得已拽了他的鞭子,打了他的马,如今他却不能多说了,相信两位叔叔自有决断。
姚轩左右看了看,见孟仲明显不想理此事,只好自己先说道:“卢公子,你看雨下的这样大,你既然受了伤,便先回去医治吧,这个孩子也受了惊吓,许是也要看大夫的。”
他这么说也实属无奈,对于卢兴中本人,也许大家伙提起来,没有瞧得起他的,但要是想到他那位先去的身为平江侯的外公,和身为国舅爷的姐()夫,在如今的华京城内,还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瞧不起”他。
也正因为如此,姚轩才少不得要先安抚了他,先把他打发走了,才是正经。
这样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能抛多远,就抛多远了!
谁知卢兴中一听姚轩如此安排,又不干了,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珠子,叫道:“不行!要不是这个小崽子不长眼,窜到我马前,怎么会害我摔下去!还有洛青辰,他打了我的马,又扯烂了我的鞭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姚轩见卢兴中如此不识抬举,蛮不讲理,心中也十分不喜起来,可又没有办法,只能先忍着气,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可卢兴中见姚轩这样,越发以为他害怕自己,心中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胡搅蛮缠地说了一堆混话。
还是周围的百姓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说是卢兴中自己的马惊了,疯跑起来,跑到他们这边,才差点踩着人,若不是洛青辰及时出手相助,只怕会有不少人受伤!
最后,他怀中那个孩童的爷爷被其他百姓搀扶着走了出来,到了洛青辰的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洛青辰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可是那位老人还是执意给洛青辰磕了个头,才被身后的百姓扶着,起了身。
“老人家这是折煞我了,青辰如何当的起您如此大礼!”雨水顺着洛青辰年轻俊逸的面庞上流下,将他焦急的表情也打的有些模糊起来。
那位老人颤巍巍地答道:“公子救了我的孙儿,我家中,只有这一棵独苗苗了,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语罢,又去喊洛青辰怀中的幼童,“荣儿,快下来给公子磕头!”
那唤荣儿的小童听了他爷爷的话,也挣扎着要从洛青辰的怀中爬下来。
洛青辰忙将他按住了,对那老翁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孩子还小,想来是有些吓着了,我想带他去瞧瞧大夫,我让我的随从留下先帮您收拾东西,您看可使得么?”说着,朝自己的贴身小厮木槿使了个眼色。
木槿会意,忙过去扶住了那位老翁。
那老翁见洛青辰救了他孙儿的性命不说,还如此的平易近人,一时感动的无以复加,昏黄的眸子里险些滴下热泪来,忙伸出枯瘦的手指抹了一下,连连点头应是。
自从儿子儿媳和老伴相继过世,他带着小孙儿独自生活已有三年多了,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做不得什么长工,平素荣儿跟着他过得极苦。
虽说周围的邻居看他们爷俩可怜也时常帮上一把,可住在城西的大多是贫民,自己家中还不宽裕呢,又如何能帮到他们多少?
这三年以来,他看遍了人情冷暖,见惯了达官贵人嚣张跋扈,竟然不知,还有洛青辰这样温和的贵公子,也不嫌弃荣儿身上脏,就那么抱着荣儿。
洛青辰并不知荣儿爷爷心中所想,他只是看荣儿年龄小,衣衫又单薄,甫一受到惊吓,怕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家里人又舍不得带他看大夫,因而想先带他去瞧瞧。
毕竟,他是听说过有人家里的小孩子因为受了惊吓,从此变得痴傻了,所以说,这可大意不得。
卢兴中在一旁看着洛青辰抱着那孩子要走,登时便不依了,指挥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将路堵住,极其嚣张地让那孩子家里陪他医药费。
他也不傻,没有过于纠缠洛青辰,知道洛青辰的身份也很尊贵,不到必要,他不会惹这种麻烦,因而只提出让荣儿家里赔银子。
洛青辰冷笑一声,“你想让他们赔多少!”
卢兴中得意地晃晃脑袋,伸出三根手指,“不多,看在他们这么穷的份上,就三百两银子好了,我这可是很够意思了,本少爷的腿断了,所需的花费,恐怕三千两都不够,如此也是给他们个教训,叫他们知道,以后走路要长眼,因为,不是什么人,他们都能得罪得起的!”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炸开了。
不知谁先喊出来,“要打死这个不讲理的混账”,反正,群情激愤,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恨不能扑上去生吞活剥了卢兴中。
卢兴中平日为恶都惯了,多数人忌惮他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只都尽量顺着他,他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此时,若不是有禁卫军拦着,只怕情绪激动的百姓们,真要生撕了他了!
卢兴中是真有些害怕了,扯过一群随从挡在他身前,不敢再吱声了。
孟仲看着他那副惹了麻烦就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的样子,不屑地嗤了一声。
姚轩头上青筋微露,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道:“卢公子,你看眼下这种情况,要不你先回去吧,还是你的腿要紧,本官毕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还有公务在身,倘或耽误的皇上吩咐的事,本官实在担待不起啊!”
姚轩也是有意抬出祁阳帝来,吓一吓这个卢兴中,就他那副怂样,他看着也是生气得紧!
卢兴中听完姚轩的话,又看了下眼下的形势,终于是没再坚持,带着几个家仆,灰溜溜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