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早,到了别庄也不过才辰时三刻,不过大家都怕赵氏坐久了马车身上疲乏,便先簇拥着她到里面去歇着。
赵氏也确实有些累,便没有推月兑,反正泡汤还要晚上才有趣,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怕几个小辈跟着他们拘束,便打发他们自己出去玩了。
杜若还是头一次见到温泉,新奇得很,非要扯着洛青染去池子那头看看不可,洛青染拗不过她,便叫上半夏,带杜若先过去了。
留下洛峥与洛青辰父子两个,倒是相对无言起来。
父子两个静默片刻后,洛峥道:“去外面院子里,为父试试你的功夫罢。”
洛青辰自然愿意,忙跟着洛峥出去。
他们这次过来洛钟并未跟着,只有洛峥身边的随从木樨跟过来了,听见他二人说要比试功夫,忙叫了人将他们惯用的兵器拿了过去。
洛峥父子二人均为武将,又常在战场,学的都是洛家的枪法,父子二人从下人们手中接过兵器,便摆开架势,比试起来。
洛峥手中所持名为虎头湛金枪,枪身乃寒铁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体镀金,乃铂金铸就,锋锐无比,一个横扫千军过去,如云吞卷席。
洛青辰手中所持银枪名为亮银龙胆枪,枪长一丈一,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两侧薄刀,整个枪头长一尺余,妙处则在于它的变化无穷,不容捉模。
这父子两个大抵都是武痴属性,比试起来也不管什么父子身份,尊卑有别,俱都使出全力,一杆长枪变幻莫名,直将观战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出门道,木樨带着几个小厮待在一旁,只看到他们父子两个步活身灵,枪路纵横,变化多端,众人屏息敛目盯着场中,连他们父子二人何时停下来都没有发现。
洛峥大笑道:“不愧是我洛峥的儿子,好,比你爹我当年要出息多了!”
洛青辰收回气息,朝洛峥抱拳行礼道:“是父亲教得好。”
木樨等人这才发现他们的比斗已经停了下来,听这意思竟好像是洛青辰赢了,大家伙看着英姿勃发的洛青辰,满眼地羡慕。
这才当得起年少有为呢!
因为出了汗的缘故,洛峥父子俩也没等到晚上,就先去泡温泉了。
木樨怕待会赵氏她们找不到人,便找到赵氏的贴身侍女良辰说了洛峥父子俩的去处,让赵氏她们找不到人也不必着忙。
良辰点头应了,转身回去就将这事跟赵氏和叶氏说了。
赵氏听罢摇着头直笑,“这父子两个,人家是来泡汤放松的,他们倒好,跑到这里来舞刀弄枪。”
赵嬷嬷亲自给赵氏剥了一颗水晶葡萄,也笑道:“您还不了解国公爷和大少爷的性子么,那是爱武成痴的,怕是到了哪里也放不下呢!”
“可不是么,一家子武痴,幸亏还有我的宝贝孙女,不必跟她爹学这些个功夫,若是养成别人家那样的巾帼英雄,我可要头疼了!”提起这个,赵氏不知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赵嬷嬷和良辰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主仆几人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住了。
说起这个还真不怪赵氏发笑,这件事在华京城内也堪称个“典故”,谁家里有女儿的,提起来总不免笑上一笑。
原来这事说的是祈国先祖皇帝那朝,有一位富商至极,纳了十房美妾,每日过着荒yin无度的日子。
谁知他这十房妻妾生了八九个女儿,竟无一人为他生一个儿子,头几年这富商还不甚在意,待到年岁渐长,体态渐衰,他心中也开始发起愁来,怕老了没有子嗣,无人送终,便找了一位据说十分有名的算命先生批命,那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他命中带阴煞,想要生儿子只能将女儿都当做男儿来养。
其实这不过是个方士骗财之言,奈何这富商却深信不疑,回到家中果然将女儿们都当做男儿一般教养。
没想到最后儿子没生出来,倒养出了一家子泼辣性子的女儿家,这一回这富商算是吃尽了苦头,家中女儿们有功夫在身,事事说得算,再不许这富商纳妾生小,直将这富商管得死死的,不得反抗。
后来这件事情就流传了下来,说女子不应习武,否则定要家宅不宁。
这话不过是个玩笑话,但在名门望族中却流传开来,并且被众人奉若教养女子的不二法则。
说到底,这世道还是对女子有诸多的不公平,那富商的女儿们为何要管着他不许纳妾,还不是因为他昏yin无度?否则好端端的女儿家,谁愿意泼辣成性,背上骂名?
洛峥与洛青辰并未泡多长时间,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才刚换好衣裳,便听管事的说有客人来访。
洛峥心头纳罕,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是谁,待走到待客厅时才发现来人是谁。
“下官见过王爷。”原来来人竟是端瑾王爷墨曜!
“洛公爷不必多礼,本王今日贸然前来,没有打扰洛公爷一家清净吧?”墨曜含笑问道。
洛峥听罢忙摇了摇头,“怎会,王爷能来是洛某一家的荣幸,王爷请上座。”
墨曜没有与他客气,在主位上坐下后便道:“今日也是巧了,洛公爷知道本王一直喜欢在京郊的别庄上住着,今日来时正见到洛公爷家中的车架过来,刚才在收拾行装不便过来,这会儿得了空,便想来叨扰一二。”
夜止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心中却暗自月复诽:明明是追着人家里的车架过来的,非要说是赶巧遇到的,王爷这说谎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眼都不眨一下,信手拈来啊!
不过洛峥显然是不会怀疑墨曜所言的,所以他听墨曜这样说,忙道:“下官惶恐,本该是下官前去拜见王爷,如今倒让王爷移驾前来,实在罪过。”
墨曜笑眯眯地摆摆手,“洛公爷太客气了,怎么不见,世子呢?”
说到这里顿了一瞬,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话锋一转,将心中那句隐秘的话压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