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璟雯听得挠了挠头,“兰香苑?怎么去?”
两个姑娘当中矮一些的道:“兰香苑就在祁王府后面啊,姑娘要去就快些走,别的姑娘早早就去了!说不定她们早就看……”
话音未落,另一个稍高一些忙瞪了稍矮一些的一眼,还用胳膊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凶道:“都是因为你,我们现在都已经迟到了,还要带别人!”
又对着皋璟雯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认得路,先走了。”
皋璟雯看着两姑娘离开的背影,刚想说她认得路,知道祁王府怎么走,齐清儿一把拉住了她。
“她们哪里是不认得路,她们是不想让你也去。”齐清儿温声道,抓着皋璟雯的手,拉到自己身边。
谁知皋璟雯一把回抓住齐清儿的手,激动道:“花会耶!这深秋季节,天气冷得都和冬天差不多,哪里还有什么花可看。俊昇哥哥居然在开花会,我们应当去看看才是!”
……
皋璟雯嘴里的这一句俊昇哥哥直接刺到了齐清儿的心,像是一把利剑,在她心上猛了拉上一刀。
全身的血液从心脏处开始静止,瞬间久违的,深刻的,撕心的恨意游遍全身。
这才刚刚入京,上天就要安排他们见面吗?
齐清儿心中暗笑,即是如此,何不顺了公主的意思。
她倒要看看,这个她曾今唤之为俊昇哥哥的人,这个曾今许她承诺相伴一生的人,这个在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袖手旁观的人
如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好,就听公主的。”齐清儿说得异常平淡,然她的双眸中冷冽让人心生畏惧。
皋璟雯的心思早不在齐清儿身上了,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转过身去,冲着灵儿,道:“先不回府了,去祁王府!”
“是。”
轿撵再次被抬起,齐清儿似乎能明确的感受到轿撵的方向偏移,偏向祁王的方向。
一盏茶的时间后,纯净公主的轿撵妥妥地落在了祁王府的正门口。
齐清儿未急着下轿撵,抬手撩开窗布,扬起眼帘望去。
灰色高大围墙,深红色反光琉璃,正门处一台石阶竟有数百步。正门口无人值守,府门也紧紧关闭着。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开的府邸,又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齐清儿竟没想到千分万分的恨意中,却无故生出了这样两个问题。难道自己还关心他吗,还关心他在这过去的十五年里的生活和经历吗?
她浅粉的朱唇微扬,露出浅薄的一笑。
她,在嘲笑她自己。
“嬅雨姑娘,我们到了。”随着灵儿的轻唤,齐清儿回过神来,立马隐去了有些邪魅的微笑,顺着凌儿伸来的手,下了马车。
这才刚到祁王府门口,皋璟雯的心思像是已经飞到了兰香苑里赏花去了,一把拽着齐清儿,直奔齐府大门。
一百多个台阶,齐清儿走得满头微汗,伤口刺痛,心率急促。
但她要忍着,在没见到他之间,她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相隔十五年,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祁王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咚,咚,咚!”堂堂公主在祁王府外徒手敲门,可见她赏花心切。
大门伴着沉重的吱呀声打开,刚刚开到能进一个人的时候,齐清儿就被皋璟雯直接拉了进去。
“姑娘何事,能否先说明身份?”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眉目清秀,身着一袭青衫,恭恭敬敬地拦住了皋璟雯和齐清儿的去路。
“本公主的路你也敢拦。”皋璟雯扬起脸,像是她脸上写着公主二字。
在皋璟雯下嫁前,她一直住在皇宫里面,现在回来虽然住址被迁到了那宫墙之外,但一般的人还未曾见过纯净公主的容貌。
齐清儿上前一步,忙道:“这位是刚从越国回来的纯净公主,听闻祁王在开花会,所以过来瞧瞧。”
齐清儿自己道出了祁王二字,现在不能再称他为小祁王了,这不过是少一字和多一字的区别,在齐清儿口中说出来,听上去是那么不顺。
不过面前的皋璟雯没有在意,又拉着齐清儿往前一步,见男子没有退让,急道:“怎么,还要本公主出示令牌吗?!”
男子莞尔一笑,“公主误会了,花会在兰香苑。公主,姑娘,请这边走。”
说着男子开始带路。
纯净公主出嫁前虽曾到过祁王府,但对于府内的庭院楼阁,排列分布,还是不太清楚。
适才差点就要带着齐清儿往祁王的书房中去了。
顺着这位身着朴素,但气质有些高贵的男子,齐清儿脚下的步子竟比皋璟雯走得还要快。
走了大概又一盏茶的时间,齐清儿和皋璟雯二人跟着这位男子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只是此院落看上去比齐府当中的其他院落都要新一些,像是这些年刚建的。
再往前几步,能听见那院落的围墙之外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姑娘们的欢呼声。
这都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礼数,小家碧玉的形象都去了哪里?
齐清儿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挑了挑画眉,不知是祁王真的美如冠玉,还是这些姑娘们都鬼迷了心窍!
“公主殿下,就是这儿了,祁王殿下已经知道公主来访,在里面等着呢。”男子恭敬一礼,面带微笑,话说得不紧不慢,抬手往里轻轻一指。
齐清儿和皋璟雯一起进到兰香苑内,果然花香四溢,伴着凉风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这围墙外的姑娘能不能安静一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着实扫人兴致。
顺着鹅软石小径继续往里,花香越里越浓,两边假山流水,好不似世外桃源。
渐渐地那些姑娘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原来像这种皇族贵子之处岂是一般人都能进得来的,那些姑娘们估计也是难得才能见上祁王一面。如今这花会,她们不过知道是祁王主办,就你追我赶的来了,殊不知不但要隔着厚厚的围墙,还有这院内长长的庭落。
估计呀是见不到祁王的,踮着脚尖也见不到。
皋璟雯步子越走越轻松,竟小步跳起来,大概花香真的宜人。
然齐清儿却不能像皋璟雯那样,将一切不愉快通通抛之脑后,这样越来越浓烈的花香,只能让她的那段痛苦的关于祁王的记忆更加清晰。
此时的祁王早已知道公主来访,特意让府上的管家先照应着那些进来赏花的朋友,自己到一处较为安静的亭落中设下了茶水,暖座。
静候纯净公主。
他一身清素白色锦衣,顺着他修长而宽厚的身躯自然垂下,在亭落中优雅而有力的走了两步,之后伸手撩起裙摆在暖座上盘腿坐下。
他解去了素日里的发髻,半头千丝乌发披肩而下,发尾在风中自然唯美的飘拂。
抬手,捏起一只玉壶给自己斟茶,热茶腾起的雾气轻盈地遮住了他的脸。
但完美的曲线依旧明显,使人心弦自拨。
随着皋璟雯大声喊出的一句俊生哥哥,齐清儿知道这亭落如画之人便是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