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厨房精心准备出来的菜食,都吃一些吧!从到了府上到现在,你便这样一直趴着,滴水未进。不管今日.在后街里看到的那个女子是谁,她已经消失在后街,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不如先放一放,来日.在说。郡主实在无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竹婉关切地看着齐清儿,一边将手里的膳食放在了案几上。
“你也看出来了,你说她为什么会赤足跑在大街上呢?像是,有人在追赶她一般。”齐清儿闻到饭菜的香味。
饿感顿时肆意而生。
不再拒绝竹婉端来的膳食。
一边往案几边走,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
“秋韵楼里的红娘向来重视里面的每一个女人,尤其是蓉王殿下口里的这个头牌,怕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毕竟去秋韵楼的都是些有名头的主,在或者便是连红娘都阻止不了的不速之客。”竹婉道。
齐清儿听得心里发毛,看着膳食上的油光只觉发腻。
“她会不会是不能顺从红娘的意思,所以被赶了出去呢?”齐清儿猜测。
她宁愿这样想,至少那样她是没有危险的。
顶多露宿街头,食不果月复罢了。
可是那天她明明看见她被两个装扮一样的婢女追赶,今天也同样是在躲避似的奔跑。
这样的猜测也只能是齐清儿心中的希望罢了。
竹婉开始布菜,往齐清儿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个龙井虾仁,道:“若是有什么不能顺从红娘的地方,那她便早不在秋韵楼了。”
齐清儿听着埋下头去。
十岁那年,她不明白青楼是何处,红娘是何物。
可现在,对于红娘和青楼,她在清楚不过了。
杨柳进了那种地方,若是不从,必是会被折磨得月兑一层皮。
更何况,十六年过去了。
那女子身体看上去还算丰腴,只是面容憔悴了些,若是六十年她一直不从,必不会有这样丰腴的身姿,和完整无瑕洁白如雪的肌肤。
竹婉看齐清儿埋头不说话,也不吃菜。
道:“今日.后街的女子行迹仓促,也未看清她的脸庞。郡主还是先吃菜吧,说不定她并不是郡主想的那个人。”
竹婉,她果然伶俐。
齐清儿顺着竹婉的意思,将菜放到嘴里。
然后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祁王到底教会了她什么,这般见微知著。
……
次日,齐清儿在这新建的郡主府中醒来。
阳光已经照进了大半间屋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她的卧阁甚是奢华,一切木质物件均是昂贵的梨花木。
屏风绣的九莲凤尾的图案,上面的颜色少说也有上百种,且颜色相近,光是分辨颜色就得花去不少人力,更别提再一针一针的绣上去了,极不小心就会看错颜色,是件极细的活。
案几上摆着绿釉狻猊香炉,暖榻边是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
床榻旁是一对仙鹤衔芝紫铜落地灯架,架上的红烛萤着蝉翼似的乳白宫纱。
这样的布置该比得过皇宫里的主位皇后的正阳宫了。
齐清儿闭了闭眼睛,想起那天的吉服和凤钗就一阵恶心。
这样富丽堂皇的住处,叫她不安,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就是不安,她也要在这里住下去。
起床,洗漱完毕。
齐清儿来到画廊下。
她模着崭新似明镜的廊柱,还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个身影。
其实,她完全可以亲自去趟秋韵楼,找红娘求证,以她现在郡主的身份,即便是女子之身,秋韵楼的红娘就是再世故也不会不告诉她实情。
然睡了一夜之后,她偏偏没了勇气。
她不清楚杨柳会不会恨她,当初将她一个人丢给了红娘。
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若是告诉她真实身份,不知道她能不能保持这个秘密。
毕竟相隔十六年啊。
人都是会变的。
这样想着,齐清儿便将散发赤足奔跑的女人放到了脑后。
且不说,会不会是名字相同而已。
“京城中天气升降不定,暖两天又寒两天,郡主还是将这披衣披上吧!”竹婉看着廊下若有所思的齐清儿,缓缓的将披衣给披上了。
“今天就是三月一了吧,天还这样凉。”记得那年三月末的时候,遍地是青草了。
后面那句,齐清儿放在了肚子里。
那年的三月末,正是齐府被斩的日子。
“……让谁……我……是故”
“是谁在说话?”还是个男人的声音,齐清儿立刻问道。
声音是从正门处传来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扭打的声音。
清早晨的,若是有人拜访,首先时辰不合适,其二实在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竹婉立刻像受了惊的螃蟹,护在齐清儿身旁。
一个婢女前来急急道:“郡主,来个江湖人,说是您的故人,又不肯说名字,婢女也不知该不该让他进来。”
江湖人,故人。
齐清儿细听远处飘来的说话声,这不是严颂还会是谁。
也只有他能有这样肆无忌惮的登门方式。
赶到前院,正门边站的果然是他,潇洒的青色长衫曳地,还时不时调戏着试图阻拦他进府的婢女们。
惹得这一群婢女贴近了不是,躲远了也不是。
“别拦着了,让他进来吧!”齐清儿看着面红耳赤的婢女们道。
严颂对着婢女抬抬下巴,表示得意,然后大摇大摆的往齐清儿身边走去。
走近时,抬手就欲抚模齐清儿的脸庞。
当着众婢女的面,齐清儿果断的侧过脸,忙给竹婉递了个眼神。
竹婉会意,“都散了吧!”
耳红面赤的婢女们纷纷散去,还有些回头看的,竟是在偷偷的看严颂。
齐清儿看着面前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嘴角拉到耳后根的严颂。
眼中既是恼怒,又是无奈。
真真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跟他开场。
末了,齐清儿翻了白眼,径自往正殿中走去,边吩咐竹婉准备茶水点心。
脸皮厚的严颂,忙接道:“一路赶过来,我有一顿没一顿的,顺便准备些善事,要厨房里最好的。”
齐清儿继续走,无奈的摇摇头,道:“厨房里就没有不好的,没有你不喜欢吃的。”
“那是自然,你馥雅郡主府上的小厨房怎么也不会差的。”严颂跟道。
这也是在齐清儿现在独立的府上,这般说话,齐清儿便也由得他了。
两人到了正殿。
严颂不急着跟齐清儿去寒问暖,先在正殿中打量起来。
就跟是在他自己家一般。
“缠花玛瑙帘,看来这个皇帝老儿还真把你放在心上啊!”严颂走到正殿的一层,撩着珠帘道。
他这样说,齐清儿倒也不觉得稀奇。
若他不知道封妃的事,那才叫稀奇了。
“你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齐清儿撩衣坐下,她这个时候不愿听到皇帝二字,想想就恶心。
严颂咯咯地笑笑,附身凑到齐清儿面前。
拿指尖抵着齐清儿的下颚,像是在看只属于他的木偶。
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张告示一样的物件,拍在了案几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