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抖道:“四……”他四了半天,实在不敢再将被贬为庶民的俊鑫称为四皇子,但又不能直呼其名,急得脸发白。
皋帝瞧出他的难处,竟道:“你便称俊鑫为四皇子吧!”
张公公眼睛都要掉出来了,道:“四……皇子当年确实被诊为肺痨,咳到最后全是血,要说和皇后有关系,奴才拐不过这个弯。病灾乃天命,皇后她也掌控不了”
皋帝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接下来的话,让张公公几乎掉了下巴。
“啼血散!”皋帝咬清每个字。
张公公,“……”浑身虚汗。
皋帝豁然起身,走下龙椅,道:“当初虞才人被关进掖幽庭,皇后就曾来为她求过情,之后虞才人逃离京城,朕就觉得蹊跷,皇后再次为虞才人求情皇后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像虞才人这种谋害公主的,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又是嫉妒心极强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如何还会替她求情。这其中必定有内幕……”
张公公嘴巴再次长大,支吾道:“难道虞才人从皇后娘娘那儿弄来的啼血散,或者”
张公公被他想到的给吓住了,连忙捂住口,不敢再说。
皋帝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负手踱步,道:“兰洁和璟雯向来不合,许是皇后知道了虞才人有谋害公主之心,非但没有阻止还背地里帮她,教她用毒,此为其一。其二,虞才人当年就发现皇后对俊鑫的毒手,只是留住把柄一直没说,直到她起了谋害公主之心,刚好逼皇后教她制毒。而皇后有把柄在虞才人手里,为了避免她说出来,所以千方百计在背地里帮她,就是为了能堵虞才人的口。”
张公公听得汗如雨下。
皋帝分析得自己脸色发白。
这就是他的后宫,明争暗斗永无休止。
还都是些他枕边的女子。
心中不免颤抖。
张公公垂头不语。
皇后,虞才人,俊鑫,他们哪一个不涉及皋帝的家事。他不敢接皋帝的话。
皋帝在殿中走走停停,脚步时重时轻。
但能清晰听到他握拳搓骨的声音。
突然极为沉痛道:“这都是朕的女人,看看朕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也没有大吼大责。
语气中憋了沧桑。
走回龙案的时候,眼前一黑,跌在了龙椅边上。
张公公忙上前扶,只觉皋帝的身体虚浮得很。
皋帝也没完全昏过去,脸色极差,哀怨道:“严颂这个小子,朕没想到他这么堵气。朕不过为他没能领着御林军妥善护驾一事,说了他几句。让他离开,说他不配做御林军统领,那都是气话。哎,没想到,他真能撇大好前程,荣华富贵,一个人归隐山林去了”
他这么说,张公公明白。
逐道:“御医华驮的医术也是极好的,奴才这就叫他过来。”
原来自严颂离开之后。
皋帝便大觉身子不如从前。
可他念着严颂的“长生不老”药,又因身子一直是严颂料理,便不愿见别的太医,总觉得他们的医术太差,不及严颂的万分之一。
其实区别在于,别人没能让他返老归童重获年轻,严颂却做到了。
皋帝自己偏偏意识不到。
当下拦住张公公,指着养心殿的内阁,道:“严颂走之前给朕留了一罐药,你去拿,朕要吃他制的药。”
张公公不敢怠慢,取了药,给皋帝服下。
然后一个挑灯独坐,一个打扇捶背,如此挨到了清晨,再准备上朝。
……
这一晚,后宫之中看上去安静得很。
似乎谁都没有关注皇后发疯,被关进无梁殿一事。
大家都在各自宫中安歇。
然而在次日的太阳升起之前,流言便似洪水猛兽充斥了整个后宫。
那些低等的住得偏的嫔妃,她们传出来的流言是这样的。
“无梁殿啊,记得当年琴妃就死在那里,听说梁元帝对她怨恨极深,她死了,尸身都没人处理,到现在都还在无梁殿中呢!”
“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怕那尸身早成了一腿白骨。”
“由此可见陛下是狠极了皇后。”
“哎,你说皇后会不会像琴妃一样死在无梁殿,到时候,后位”
“就算后位空缺也不会轮到咱们的,上头还有慧妃,萧贵妃她们呢!青天白日的,别做梦了。”
“不过说说罢了。也不知皇后为何去的无梁殿。”
“听说是见了鬼。”
“那见鬼的不是慧妃吗?”。
“是疯了吧!”
“嗯,昨晚养心殿那动静,皇后八成是疯了。”
“疯了就赶去无梁殿,我猜是皇后做了什么做事。”
“喂,你们少在这里无端瞎猜,明明是皇后身上有鬼,你们没听那前来做法的法师说嘛!皇后身上有冤魂啊,还说是个男童的。慧妃前不久又称见了鬼,说的就是个男童的样子。我估计那冤魂就是回来找皇后的,一不小心跑错了地儿。昨晚估计是总算找到了皇后的正阳宫,皇后就被吓疯了。”
“嗯,我猜也是这样。陛下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后宫考虑,才将皇后赶去了无梁殿。你们想那无梁殿里本就是鬼混之地,皇后去了,正好将那不干净的东西带去无梁殿,省在后宫中乱跑,哪天再跑错地儿,吓着别人的嫔妃。”
“哎呀,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那宫里就我一个人住,你们还是别人了,说了我害怕。”
“怕什么的。那慧妃娘娘真见了,都没怕呢!”
“我胆子小嘛”
而高位嫔妃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像萧贵妃,一身红罗蹙金旋彩飞凤宫服,在已是争相斗艳穿得璀璨夺目的嫔妃群中,像金鸡独立般傲然于众。
她们脸上神采各异。
有假装哀伤的。
有故作矜持。
有忍不住笑容满面的。
还有望着正阳宫的方向,按头沉思的。
总之,无人为皇后发疯一事伤感。
“皇后到底是皇后,冤死一个男童做得毫无破绽,这么多年,宫中竟无人察觉,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做得再没有破绽,过不了心理那个坎儿,又有什么用。”
“有些事做起来就要没心,皇后还是做得不到位啊!”
“这男童也不知是谁。值得皇后去害的,肯定是位皇子,这些年宫中唯一夭折的”
众人色变。
说话的嫔妃马上打住。
“皇后啊!还是胆子小,慧妃那边一点风吹草动,她这边就倒下了。胆子这样小,也不适合做皇后。”
“妹妹说话还是小心些好。那无梁殿里的到底还是皇后。”
“……”
“无梁殿是什么地方,姐妹心里都是清楚的。说话自然要小心,但也要看时候。”说这话的是萧贵妃。
她一身牡丹红的缎子宫衣。
微微一动,盛气凌人。
便有位分小一些的站出来奉承到:“是啊!萧贵妃娘娘说得对。说话自然要注意言语,但也要看时候。娘娘这身红,可是牡丹花的红色呢!换言之是国花的颜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