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帝自从城门回来之后,便斜在龙椅上。
本该高兴的时候,偏偏高兴不起来。
拿下整个越国,不比当初攻下整个周国容易。当初齐帅拿下周国的时候,那是举国同庆,不只皇宫当中连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凡,彻夜狂欢。
而眼下,皋帝觉得周身静悄悄的。
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
轩王虽有大功,却残了双腿。残了双腿也就罢了,竟然酗酒成性,众目睽睽之下对皋帝视而不见,只要酒喝。
伤的是父子情分,败的是皇家颜面。
听到张公公说嬴谢来了,想也未想就让张公公将其拒之门外。
张公公回到养心殿中,小心走到皋帝身后,道:“陛下,奴才已经将嬴大人回绝了,可嬴大人似乎不愿意走。”
皋帝揉揉太阳穴,道:“哼——,朕的皇子受了重伤,他却好好的回来了。刚才在城门口你也看见了,瞧瞧他那股高傲的样子,好像俊按受伤是理所应当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张公公撇撇嘴,努力回想在城门边的场景。
不由得脸微绿,脊梁骨发寒。
皋帝闭上眼睛继续道:“暂且不必见他。他现在估计还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的事,若知道了肯定会前来求情,朕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个。这会让他进来了,回头知道了皇后太子的事,一定还会再来。朕现在就要搓搓他的烟气。别以为有了战功,就能爬到朕的头顶上来。”
张公公闻言不敢说话了。
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
已有前车之鉴啊!
而等在养心殿外的嬴谢,瞅着紧紧关闭的朱红大门,心头困惑。
他明明立了大功啊!
皋帝这个时候应请他进去,还应该宴请他才是。
不应该关他在养心殿外。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张公公故意刁难,但转念一想,张公公能有几个胆子,几个脑袋,敢背着皋帝的意思将他拒之门外。
那么不待见他的就应该是皋帝。
嬴谢站立不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禁回想起城门边的情景,对了,太子,他没有见到太子。
迎接凯旋大军,皋帝怎么会不带太子一同前往。
嬴谢越想越不安。
甩着长袖,转身往太子府去。
到了太子府,眼前的一切将他给惊呆了。
太子被皋帝要求在府上闭门思过,其实和禁足没有区别,连外人都不能入府看望。
嬴谢不敢相信,硬要闯府,吼道:“本帅的路你也敢拦,找死!”
阻拦的门口的精卫一看赢谢这架势有些心虚。
那毕竟是顶上头的将军,且战功累累。
他一个看门的小护卫没法比。
低声下气道:“军爷,陛下有口谕,任何人不得踏出太子府,这府上的人也不得出去。小的不敢忤了陛下的逆,还请军爷见谅。”
赢谢四下扫了一眼。
瞅这眼前说话的精卫当是个领头的,便道:“你就当没看见我不就完了。”说完眼睛又撇了一圈四周,继续道:“你不说,他们自然不会说。”
精卫闻言直哆嗦。
官高一阶压死人。
可他职责所在,放赢谢进去了,他照样是死路,因鼓起勇气道:“军爷,恕小的不能通融。”
赢谢这下来了火。
心中越发不安。
他的侄子可是太子,太子被禁足,接下去意味这什么?他不敢想。
撩开前襟抬腿就要往里冲。
府中听到动静的太子连忙赶了出来,他知道赢谢今天入京。
这会儿见到在门口和几个护卫你推我攘的赢谢,心中又喜又惊,脸上恐慌又清明。
总算有个能帮他说话的人了。
太子这样想。
赢谢见了太子,只觉鼻子一酸。
面前的哪里还是太子,浑像一介没了志气的文弱书生。发髻耷拉着,鬓角上几缕散乱的发丝,面颊微白,眸中更是死气沉沉,少有那么一点让人难察的清明。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月前,太子还同皋帝一起送他和轩王的大军出城,那个时候的太子英气焕发,容貌佼佼。
再看看眼前的
赢谢望了望继续推攘着往里,隔着门槛问,道:“太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要将您禁足?”
太子闭门这些日.忧心万分,心力憔悴。
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一般。
他瞅着嬴谢,嘴唇颤抖。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嬴谢呢?将近两个月发生在他和他母后身上的事告诉他呢?
以他的火爆脾气,一定会闹到陛下那边去。
到时候落得和他现在一样的下场,岂不是不值得。
可不告诉他,就真的再没有别人能够救他和皇后了。
咬咬牙,逐将皇后,兰成公主,陈文靖和他自己的事一一告诉了嬴谢。
嬴谢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恼怒之下一拳头砸在了朱红的门框上,道:“岂有此理,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我走之前都还是风平浪静,怎么突然就……陛下他怎么能相信一个法师的话呢!迷信啊!”
太子忙出言道,“舅舅谨言!”
他怎么能说皋帝迷信呢!
嬴谢脑中混乱。
皇后可是嬴氏一族的顶梁柱,没了她,嬴氏一族还能撑得下去吗?嬴谢不由得在太子府门口来回踱步,忽然自言自语道,“父亲!”又仰头冲着太子,“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有没有写信给嬴国候?”
太子道:“写了,早写了。可外公在江南,离京都甚远,寄过去的信也不知他收到没有?就是收到了,回京在路上也要花掉月余的时间,还不知道外公什么时候才能入京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太子声音有些哽咽。
嬴谢心里也不好受。
那被关在无梁殿的可是他的亲妹妹。
因又追问道:“皇后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为什么法师随口的一句话,加上永延宫中闹鬼,皇后就吓成这个样子?”
太子蹙眉摇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母后当时一直称四皇子俊鑫跟着她……父皇一怒之下”
嬴谢脸上月兑了颜色。
下巴尖能削下一层冰。
四皇子俊鑫离开人世的时候,太子才三岁,他当然不知。
而当年同于绸谬的嬴谢就不能不知了。
他往后倒退几步,避开太子视线。
京中突然风云变幻,从凌王落入永巷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当时没了凌王对太子来说是件好事,少个对手,太子日.后便能更加稳固的谋得皇位,故而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反倒窃喜,凌王命数尽了。
然现在再想起,结合后来刑部尚书的更换,禅太师回京,凌王造反被杀,皇后失宠,陈文靖背叛,兰成公主落胎,再到太子禁足,皇后彻底失宠进去无梁殿。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并不仅仅是巧合。
似乎有人在背后案中操控。
若真是如此,那背后操控的人又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