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静萝思量了两日,到底是应了。
不应又能怎样?难道她还有胆子违背母命,拉上魏国质子私奔不成?莫说私奔了,连半个字儿都不敢吐露,否则以成宣长公主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一个魏国质子易如反掌。
牵挂的那一个沾不得,嫁给谁不一样?没有赵家公子,还有钱家公子,孙家公子,李家公子,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她还思量了两日,赵远泽却是在赵夫人透出意思的时候就点了头的。虽然他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可婚姻大事素来是由父母做主,赵阁老同意,赵大人和赵夫人也都满意,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赵夫人和成宣长公主相互通过气儿,便将婚书信物交换了。隔得两日,赵阁老便跟圣上开了口,求得恩典,让圣上给保个大媒。
圣上也乐得促成这门亲事,问过成宣长公主的意思,立即下了赐婚圣旨,随着圣旨赏赐下许多东西。
薛启礼在赵老太君寿宴上没能一亲芳泽,正满心郁闷,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他看中的人就配了人。跑到御书房大闹一场,叫圣上斥了闭门思过,愈发咽不下这口气。
趁看管的宫人不留神溜出宫去,领着那群世家子弟将赵远泽堵在太学门口,狠狠地打了一顿。好在赵远泽底子好,只破了皮肉,并未伤到筋骨。
人没事,这份屈辱却叫人无法承受。赵阁老瞧见爱孙皮开肉绽的模样儿,心疼得胡子直抖,第二日便称了病。
成宣长公主也气得不轻,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挑中的女婿,若是残了或者伤了容貌,叫她女儿后半辈子如何得过?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她还能悔婚当那下作的小人不成?
圣上原当他那小儿子只是胡闹了些,没想到他竟闯出这样大的祸事来。一面遣了太医往赵府去给赵远泽诊治,一面派出大内侍卫去寻薛启礼。
薛启礼打完了人并未当成一回事,由他那群狐朋狗友引着包下一艘花船,喝得酩酊大醉。大内侍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同两个乐妓胡乱地搂在一起,睡得死猪一样。叫糊里糊涂地提到圣上跟前,一盆冷水浇下去才清醒过来。
圣上责问起来,他还梗着脖子嚷嚷,“姓赵的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杀了又能怎样?”
圣上本就是十二分的火气,见他如此冥顽不灵,直气得七窍生烟。吩咐侍卫将他拖出门外,杖责五十。
朱贤妃闻讯赶来,抱了圣上的腿痛哭哀求。圣上打定主意不再纵着薛启礼,盛怒之下连朱贤妃一并罚了,从妃贬为嫔。等侍卫禀报说果亲王吃了三十杖晕了过去,到底还是心软了,停了杖责,叫人将薛启礼抬到朱贤妃宫里去,宣了太医给他疗伤。
赵阁老称病不过是赌那一口气,圣上儿子也打了,妃子也罚了,还赏赐下许多东西,他再不依不饶就太得寸进尺了。作势休养几日,继续上朝去。
经了此事,成宣长公主愈发加紧筹备女儿的婚事,大茶小礼地走起来,只等阎静萝及笄便立时完婚。
那日寿宴收了许多的礼,赵重华先是叫赵夫人指派了跟她大嫂一道理礼单,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跟着很是忙了一阵子。端午节过去半个月了,才得空往国公府来寻沐兰。
沐兰瞧她大热天走得一脑门子细汗,叫梳财端了凉茶来,又拿了团扇亲自给她扇风。
赵重华一口饮了半盏凉茶,往榻上一靠,“还是你这儿舒坦,家里可闹心死了。”
“你二哥的伤还没好吗?”。沐兰一面递个竹枕给她垫腰,一面问道。
不过是皮肉伤,赵远泽又自小习武,身子骨强健,恢复起来更快一些。只宫里那个还躺着下不来床,他要是这时好了,赵阁老称病岂不就成了拿乔?对外只说没好,太学那边也告了长假,日~日躲在屋子里温书。
赵重华对别个不说实话,跟沐兰却没什么好瞒的,“好得差不多了,我娘拘着不让他出门。”
不让出门的缘由,沐兰也能猜到几分,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说你二哥文武双全吗?怎还叫人打成那样子?”
赵重华觑着屋里无人,凑到沐兰耳边说了一句,“我二哥说他是故意挨这顿打的。”
沐兰眼睛一瞬明白过来,果亲王纠缠阎静萝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赵家同公主府结了亲,又怎会甘心?赵重华她二哥若不乖乖挨了这顿打,圣上只怕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小打小罚的如何能刹住薛启礼的性子?
那毕竟是皇子,若是一刀捅了他,他祖父再得重用,还能叫皇子给他赔命不成?与其一回一回地躲着防着,莫不如趁这一回将事情闹大,借圣上的手一举料理了。
赵阁老想是也知道孙子使得的是苦肉计,这才称病不上朝,逼着圣上出手。
“敢情你们一家子都是人精。”
赵重华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为结那一门亲,受一场好罪,哪里精了?除了那一个,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好姑娘了。”
说着望一眼沐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你不做我二嫂,真是太可惜了!”
沐兰把团扇一扔,“你顶着大太阳来了,我不爱跟你摆脸色,你还真当我好性儿不会生气了?”
赵重华见她沉了脸儿,赶忙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说这样的话儿。”
“你不敢说倒是敢做。”沐兰气还没消,“若不是你拉了我去逛园子,我会碰上果亲王,还叫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世家子弟从头看到脚?”
赵重华一听这话便红了脸,“我都听我大哥说了,是我对不住你。你说吧,要我怎样补偿你?”
沐兰还真不在乎叫人看几眼,只想让她认识到错误。见她诚心诚意地道歉,脸色缓和下来,“只要你日后莫再自作主张就成了。”
“不会了,不会了。”赵重华连声地道,模了扇子给她扇风,一副讨好的模样儿。
沐兰嗔她一眼,才想起来问,“原来那日帮我解围的是你大哥吗?”。
见她点头,又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大哥。”
“谢什么?要不是你给我们报信,我和湘河郡主也要遭殃了。”赵重华靠过来搂住沐兰的肩头,“我娘说了,这几日不得空,等得空了,定要备上一份厚礼好生谢谢你。”
沐兰才说了一句“赵夫人客气了”,瑞喜便进门禀道:“姑娘,门上接着一匣子东西,一个叫‘异珍阁’的铺子里的伙计送来的,说是您半个月前跟他们掌柜订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