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谖眼睛明亮清澈的尤如林中清晨的露珠,站起身来,一脸如假包换的无辜模样,寒着小脸委屈地对黄氏道:“舅姥姥此言差矣,什么叫一心一计?这可冤枉死谖儿了,谖儿才多大,就插手起别人的亲事,这又成何体统?
只是烟姐姐不知自重,自己做了不堪之事,我祖母、我母亲愁的什么似的。
谖儿听西席说,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要为父母分忧,故此谖儿才敢抖胆献策,谖儿想,既然烟姐姐名声坏在了那个奴才身上,也只得嫁给那个奴才,谖儿这么做实在是为烟姐姐好,怎么到了舅姥姥嘴里,断章取义,让整件事变了味呢?
且当着这几位高贵的夫人面如此说,这几位夫人又不知情,肯定以为谖儿把个好端端的庶姐硬许配一个奴才,认定谖儿是那黑心的坏孩子,幸亏谖儿长了一张嘴,懂得为自己辩护,不然岂不被无端抹黑。了。
舅姥姥亲疏有间,一心为了许姨,谖儿虽幼,却也能明白舅姥姥一颗为母之心用心良苦,这样做只不过抬高许姨,贬低谖儿而已,只是谖几又不跟许姨争什么,舅姥姥这又是何苦呢,还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再者,舅姥姥要为烟姐姐寻门好亲,”若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扫了田夫人一眼,“只要对方包容得了烟姐姐的过去,愿意要姐姐,我和祖母母亲只有感激的份,又何来生气一说?这话倒是荒唐!
谖儿这里替祖母母亲谢过舅姥姥。”说罢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个响头。
黄氏面色沉了一沉,本想出出若谖的丑,替自己女儿出口恶气,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这么能说会道,而且生就一张刀子嘴,一字一句直中命门,把自己心中的盘算全揭露了个无遗,此刻众人眼里,自己只怕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偏自己还不能发作,免得落人口实,说她跟一个九岁的孩子明争暗斗!
但只一瞬,黄氏脸上就堆起柔柔的笑来,起身将若谖扶起,牵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干嘛?帮你姐姐说媒,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谖儿不必如此的。”
许夫人笑着问:“不知婶婶为烟儿保的是哪家的媒?”
田夫人闻言,脸腾的红了,扭头紧张地看着黄氏。
黄氏眼睛在笑,眼里却有凌厉的光,看着金兆尹夫人问道:“田夫人,你看谖儿生的怎样?”
田夫人视线落在若谖的小脸上,但见她秀雅绝俗,又天真无邪,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女敕,眉目如画,恰又穿了一身玫红的衣裙,肩上挽着一条洁白的飘带,头上带着一串水滴样式的红宝石流苏,眉间一粒殷红的朱砂痣,越发衬得她娇艳欲滴,便是蕊中仙子也不过如此,赞不绝口道:“好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其她女客也纷纷赞不绝口,暗道,当年皇上初遇若谖,便对她心生好感,焉知不是被她惊为天人的俏模样打动心扉。
许夫人听众人夸赞若谖,只是浅笑。
黄氏道:“谖儿的姐姐烟儿的容貌与谖儿相差无几,堪配你家二公子。”
黄氏原来的打算是,自己一侯府夫人,且贵为当今国戚出面,为一个小小的金兆尹说媒,怎么着也要田府的嫡长公子与凝烟配成对,气死方府三代女人,谁叫她们让她的宝贝女儿许夸在众人面前没了脸的,自己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还当自己是软柿子呢!
可若谖刚才一席话已经挑明凝烟是个破烂货,自己再把凝烟说给田家嫡长子,肯定会被田夫人一口回绝的,当着这几位贵客的面,自己脸往哪儿搁?
因此转念间便改了主意,心想田家二公子只不过是个庶出,又不是田夫人生的,她应该会给个面子应允的。
田夫人听了黄氏的话,脸较之先前涨得更红了,且面上有愤懑之色。
这算什么意思?把一个品性不端的女子往我们田家塞,当我们田家好欺负呀!
田夫人虽不算大富大贵,可从小也是丫鬟婆子众星捧月般长大,又兼到了夫家主中馈,内宅的事说一不二,因此养成了几分脾气,当即笑着回击道:“俗话说的好,娶妻要娶贤,我们家虽不济,也不会娶个和奴才不清不楚的落魄小姐进门。
若我答应了黄夫人,外界不说是我们田家懦弱,倒显得许府仗势欺人。
我们田府小门小户的,被人耻笑原是无碍的,怕只怕许府被人非议倒是我的罪过了。
话又说回来,娶妾当娶姿色,如果烟小姐姿容真及谖小姐,抬进门当只花瓶,看着养眼也是极好的。”说罢又细细地看了若谖一遍道:“只怕像谖小姐这般容貌,这般气质的女孩子,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田夫人言外之意是,凝烟想做她田家的小妾都没门!
黄氏万没料到田夫人一点脸面都不给她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冠冕堂皇地打了她的脸,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若谖一脸天真,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气氛有点异常,拿了颗话梅放在嘴里含着,又饮了几口茶,心里却想,这满屋子坐的,没有一个怂角儿,全都厉害得很!
这个田夫人不想要凝烟进她的门也就罢了,偏拉上自己垫背,说什么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暗示许家姊妹不如她么!明知黄夫人正对自己不满,她却偏要这般说,实在用心险恶!
忠义王妃最会察言观色,又最擅调节气氛,当即笑着对黄氏道:“咱们来了许久,也不见你两个宝贝女儿出来给我们问问好。”
御史夫人打趣道:“罢,罢,罢!人家斯斯文文的深闺小姐,乍见了你这悍妇,还不被人笑话死了呢。”
忠义王妃悍名远扬,忠义王连个妾都不敢纳,这是众人周知的,她也不介意,只由鼻子里嗤了一声,道:“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话就罢了,竟叫几个小姑娘笑话!”
黄氏忙陪笑道:“不是这话,我两个女儿生来腼腆,比不得谖儿什么人都见,什么阵仗都经历过,只怕王妃娘娘见了,没的生气。”
若谖闻言,怒火攻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