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铺的后间更是破败,除了几个衣柜,便是几个衣箱,小姑娘上前翻开一个积灰的箱子,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云曼一眼,见云曼没有开口,也没有转身离开,便赶紧挥了挥手,挥开呛人的灰尘,开始翻找起来。
几乎整个人都钻进箱子里了,才找出一件灰色的男子衣袍,云曼接过手一看,她虽然人高,可是也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啊,这衣服明显是太长了。
云曼四处张望,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针线篓,便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
“啊?我叫程依,姐姐喊我依依即可,怎样这衣裳如何?“
程依一脸兴奋的看着云曼,云曼的脸微微一红,实在也做不出,转头离去的举动,只好问道,
“成姑娘你会针线吗?“
云曼还想,这成衣铺原来是取了老板的姓做的名,也不算随便。
“会,会,我会的。“
程依见云曼问起,便知道今天肯定有戏,这笔生意定能做成了。
“好吧,来,你看一下,做下记号,把衣服给我裁短些,可以吗?“
“哦,哦,好。“
云曼看小姑娘针线活倒是很有两下子,飞快的就用画粉画了记号,然后拿过针线篓,便动手裁剪,缝制起来。
云曼也是无聊,便随口问道,
“成姑娘,你们铺子的生意这么不景气,怎么不想着换些鲜亮颜色的衣服呢?那样生意肯定会好很多吧!“
“鲜亮颜色?其实我们也想的,只是这鲜亮颜色的布匹,进价都贵了好几倍,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到货的,姐姐你可以看看,我娘和我的针线活,若是能进到鲜亮颜色的布匹和针线,不是我说,只怕就连京都生意最好的彩衣阁也比上我家了。“
程依愤愤不平的去前面柜台,拿来一件莲叶荷花衫,云曼接过手来看。
咋一眼看过去,衣裳并不起眼,毕竟那莲叶没有用纯正的绿色丝线,而且也没有突出莲叶的光感,只用了一种颜色的丝线,看上去明显不够鲜亮了。
那荷花,也因为线的颜色不够粉女敕,变得无精打采,衣服的颜色又是褐色,着实不好看,但是细看针脚,那可真是密密如线,丝丝成画,该换丝线的地方,都用了另一种绣法,来突出换线的感觉,若是忽略颜色,定会发现这莲叶荷花,绣得的确是栩栩如生,摇曳动人。
“这不细看,还真不知道你们的针线活这么好,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城里好的绣房呢?凭你们的绣技,日子怎么也比现在过得好吧?“
云曼不解的看着程依,不明白她为何还要死守着这么破烂的一间成衣铺子。
“哎,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娘说是祖业,怎么也不能丢,只好苦苦守着,问题是娘还怀着弟弟,哪里还能守着这铺子多久啊!“
说起家里的事,程依忍不住抹了抹眼睛,随即笑道,
“看我,都在瞎说什么,让姐姐见笑了,呐,姐姐快试一试。“
云曼一看,果然在程依的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明显是新丧,云曼也不好多问,便住了话头。
说话间,程依已经改好了衣裳,同样针脚细密,改得很不错。
云曼也不矫情,直接月兑衣服开始换,倒是把程依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着云曼换衣,穿衣。
换上衣服,拿下面纱,云曼那张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更平凡了。
扎起男人的发髻,将包袱打开,把换下的衣裳塞进包袱里,然后将包袱绑在身上,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从钱袋里挑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程依。
程依颤抖的接过银子,激动的说道,
“我这就去换银子,姐姐你等一下。“
“哎你去干嘛?“
云曼傻眼了,看着程依,不明白她要去干嘛?
“我去换一下散银,家里没有那么多碎银子找给你。“
“干嘛换,都是给你的!“
云曼奇怪的说道,程依顿时激动的拉着云曼,
“真的吗?真的都是给我的,啊,不对,不对,姐姐,这衣裳,即便加上改的费用也要不了半两银子,你这足足有五两银子,我可不能收。“
程依看看银子,虽然不舍,还是果断的摇头,摊开手掌,将五两银子递给云曼。
云曼看了一眼认真的程依,说道,
“这五两银子给你,还得求你帮我件事情,若是你答应,这银子便是你的,过几日,我还会回来给你一个赚钱的法子,怎样?“
云曼转念一想,如此直白的说把银子送与她,她定然是不会收的,还不如托她办件事,这样这银子她收得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哦,是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干。“
程依捏紧了银子,狠狠的说道,其实她早就被生活磨得一肚子火,想起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和那些个无良的亲戚,更是心火直冒,忍不住说了狠话。
随即又觉得说话太过了,生怕把云曼吓着,这银子也就赚不了了,云曼看她一脸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看来这程依家,可是有本很难念的经啊!
“没事,就一件事,若是一会有人来铺子里问起我,你就说我往后门去了,唯有一件,不要说我换了男装之事即可,其余的什么都能说,明白吗?“
“就这事?“
程依一脸惊讶,她没想到眼前的姐姐,竟然只让她办这么一件事,就给她五两银子,有了这五两银子,她就能去割块肉,买很多米,给娘亲做顿好吃的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也不用再担心没米下锅了。
“啊,还有一事,你家有后门吗?“
云曼笑着眨眨眼,看程依一副差点被吓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有,有。”程依紧紧的攥着银子,连连点头,拉了云曼就往后院走。
成衣铺的后间过去便是一个小院子,后面只有三间屋子,小小的,在院子一侧,开了一道小门,院子里除了一口井,可以说什么也没有。
听到动静,屋子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依依,是你吗?怎么不在前头守着。“
“娘,娘今日做了生意了,开张了。“一听到妇人的声音,程依跟云曼笑笑,便一脸幸福的跑进了中间的小屋,云曼笑了笑,转身走过小院,开了小院的门,出去了。
等程依扶着她娘走出屋子时,只看见半开的院门,院子里早就不见了云曼的踪影。
云曼不太适应被人感谢的情景,况且时间也所剩不多,便不告而别,匆匆出了院子,掏出立夏给的简易地图,寻到一个小小的兵器坊,掏钱买了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将匕首藏进衣袖里,顺手模了模手腕上的袖箭,心里微微安定了些。
然后将长剑挂在腰间,掏出地图,看清楚方向,便朝车马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