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得堇可汗把药碗摔了个稀巴烂,侍卫吓得浑身筛糠,连忙退下。
侍女拿来麻布,将汤药汁擦干。
耶律阿保机走进耶律钦德,行了个单腿跪拜大礼。“阿保机恳请可汗息怒”。
痕得堇见是阿保机上前解劝,也知道自己乱发无名火不对,于是,睁开了死木鱼般的小眼睛。
“阿保机,本可汗早有此心前去营救萧敌鲁,怎奈,刘仁恭这小子狮子大开口,你看,我有啥辙呀”!
“还望可汗速速定夺,使萧敌鲁早日生还”。
耶律滑哥一见可汗对耶律阿保机如此客气,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于是,在一旁的他立刻来了个火上浇油。
“我说阿保机,你只想着救自己的大舅哥是不是?难道不知可汗身体微恙,不能出征吗?你,。你不要难为可汗啦”!
阿保机这个气呀,可当着可汗的面又无法发作,只好一甩袖子站在了一旁。
这时,侍卫来报。
“可汗,刚刚接到探栏子军飞鸽传来的消息,突吕不.室韦部屡遭党项部侵扰,牟里酋长请求可汗出兵佑护”。
痕得堇可汗只觉得天地都在转,眼前一片昏暗。他微弱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简直气若游丝。
“党项部平日里无视我契丹的存在,今日里又骚扰我的部族,本可汗早有心下手给他们点颜瞧瞧,可我族最近几年灾祸接踵而至,若此时发兵,无异于釜底抽薪”。
痕得堇可汗说着、说着,咳嗽不断。
“启禀可汗,牟里酋长刚刚率大小二黄.室韦部归降我契丹,他们有难,我们理应前去救援”。
“照理说,我们是应该前去救援,如今,大小二黄.室韦部已为我契丹归属的部族,党项部如此这般,不是和我契丹过不去吗”?
“若不杀杀拓跋氏的狂妄,突吕不.室韦部就会感到我们遇事不闻不问,对他们不负责任”。
“阿保机所言极是。但如今,幽州刘仁恭父子每年秋冬都要将楡关之北我契丹牧场烧毁,造成我牲畜大量死亡,边境庶民生存日艰,我们怎可再卷入战争?萧敌鲁幽州被困,如果此时我们再出征救难,只怕连粮草都难以供给呀”!耶律钦德哀叹道。
“我族连年遭灾,确实不宜大举进兵,但如果我们此时不出兵护佑突吕不.室韦部,任其被欺辱,定使他们心灰意冷。这样的结果,他们就会舍弃契丹而寻求其它部族帮助。我们辛辛苦苦的战绩将付之东流”。
耶律滑哥狠狠地白了一眼耶律阿保机。“阿保机,你别乱扣帽子,说话要实事求是”。
耶律阿保机白了一眼耶律滑哥,面向耶律钦德行了个单腿跪拜大礼。
“阿保机愿领兵前往救援。如若战败,定提头自己的头面见可汗”。
耶律钦德的心乱如麻,但他的确无法拒绝这个理由,最后还是拨了五百精兵给阿保机,任其调遣。
幽州,萧敌鲁与侍从被囚禁在草棚内。
“首领,眼看着天气渐渐转凉,您身上的衣服这么单薄,小心夜里着了凉”。
“衣服是少了些,但也无妨。本首领最担心的是可汗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马匹与幽州交换人质”。
“这样一来我们必是凶多吉少。首领,咱们伺机逃跑吧,免得在此活受罪”。
“嗯。外面耳目众多,咱们要见机行事”。
“杀出一条血路,我掩护首领先逃”。
“好兄弟”。
二人正说着出逃计划,刘仁恭进入了草棚,向萧敌鲁作揖致礼。
“契丹的侍卫军首领,敌鲁兄,真是委屈你了”。
“不知晋王与梁王何时再交战?难道将军真的想失去契丹这位盟友吗”?
“我可不会相信你们契丹这位盟友,我只知要粮草、马匹”。
“这就是你的短见了,为何不把眼光向更远的目标看去”?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杀我有何益处?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局不说,且后患无穷”。
刘仁恭其实也不敢对萧敌鲁如何,他知道,碰萧敌鲁一下,那就是给自己添堵,捅大篓子。可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可不一样。
“真没看出,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军首领,竟敢口吐狂言”。
“我说的句句是心里的话,有朝一日验证了这些话语,只怕你后悔无及”。
“嗯,我倒是要看看,我会后悔否”?刘仁恭气急败坏,狐假虎威地走了。
乌飞兔走,光阴荏苒,一晃又到了深秋。
阴霾渐渐地从痕德堇可汗的心中隐去,他的病情也似乎有了一丝好转。此刻,他仍在苦苦地撑着,因为他深知在这个世界上,争来争去,斗来斗去,争得个你死我活,这也许就是人类生存的不二法则。如果此时有其他部族崛起,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啊!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痕得堇决定摆下擂台,通过好汉三艺比武大会,来选拔迭剌部夷离堇,接替耶律辖底军事首领一职。
同时,可汗也想教训一下可恶的耶律辖底,身为部落的夷离堇,面对凶险临阵月兑逃,竟然躲到渤海国去保命,这等孬种本可汗还留着他做甚?
值得庆幸的是耶律阿保机、耶律曷鲁等后生力量已经渐渐地成长了起来。
如果通过这次比武大会耶律阿保机胜出……
想到这儿,痕得堇可汗瘦削的刀条脸儿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草原的仲秋,草丰羊肥。
清澈的蓝天、悠游的白云、如茵的草坪、五色的纛旄……
在草原这个丰收的季节摆上擂台,自然会令部族人心花怒放。
8月18这一日,痕德堇可汗端坐在擂台正中看台上,他那如原木般干瘪的双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
他身后的看台上悬挂着狼头骨制饰品和弓箭,为擂台赛场显露出一派生气。
看台四周各色纛旄在微风中袅袅地飘荡,地面上铺设着百米白色的羊毛毡子,为会场增加了富贵、威严之感。
擂台一侧,摆放着几口大锅,锅内热气腾腾,分别煮着鹿肉、牛肉、羊排,还熬了一锅女乃茶。
耶律钦德主坐前摆放着一张木制大桌,桌上摆放着饮酒用的白玉小碗及大盘的牛肉、女乃制品、小点心。
耶律钦德的叔叔耶律海里与耶律阿保机端坐在左右两侧的座首,接着坐下来的是耶律曷鲁等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木制大桌,桌上摆放着饮酒用的粗瓷大碗及大盘的肉。
有人附在耶律海里耳边耳语:“你是可汗的叔叔,你说句实话,可汗病重,能否熬过此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