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答一脚踹开耶律辖底大帐。
“快些穿好衣服,天可汗有旨”。
萧八斤一见天可汗贴身小将军麻答踹门而入,就知道定是黄麻布包里的药面子犯事了。
“什么”?萧八斤想证实是否药面子出了事儿,明知故问。
耶律辖底也不说话,既然药面子犯事了,也别怕了,怕也没用。
俗话说“宁可让人打死,也不能够让人吓死”。耶律辖底与耶律迭里特负隅顽抗,与麻答及可汗侍卫对打了起来,他们要做最后的挣扎。
双方由地上打到桌子上,耶律辖底飞身上了桌子,麻答也不含糊,一个燕子翻身,落在了大桌的一角。桌子上的碗罐飞了起来,就像演杂技似的,从这头飞到那头,被接住后又飞了回来。绣墩也被当作了武器。
大帐内顿时乌烟瘴气。
萧八斤立时慌了手脚,砸了那么多碗罐,以后这日子还咋过?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哀求道:“别打啦!别打啦”!说着,昏厥了过去。
捺钵大帐内,耶律阿保机对耶律剌葛说道:“五弟,你可以和我谈谈吗?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嘛”。
哪知耶律安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和你无话可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用的着我明说吗?你早就心知肚明”。
“这件事儿要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那就糟了。她会难过死的”。
“母亲死了,你要负全责,她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不要说了,猎获的性趣全无,大家吃罢饭,就打马回山,明天一早,突审这些叛逆者”。
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耶律阿保机率众人到了驻牧地。
韩延徽关切地问道:“不知天可汗如何处置这些叛逆者”?
“叛逆者?韩爱卿还是先不要使用这样的词汇吧”。
“启禀天可汗,耶律辖底、耶律剌葛等谋逆篡位,这件事情绝非小事”。
“可他们,不是我的叔叔就是我的兄弟,这件事儿很难办啊”!
“在中原,谋逆者不仅要杀头,而且是要灭九族的!
“这里并非中原呀!按照契丹族规,三年一禅让,他们都有资格当上天可汗!至于灭九族,你说说看,本可汗也在九族之列,怎么个灭法”?
韩延徽以理力争“启禀天可汗,中原之国君,无有人能够替代”!
耶律阿保机面向萧敌鲁:“你们看,应当怎样处置这些人”?
萧敌鲁神情十分严肃,他说道:“耶律钦德可汗在世时,已经制定了‘籍没之法’,微臣以为,应按照‘籍没之法’来处置他们。
这时,麻答进入大帐,行了个单腿跪拜礼。
“启禀天可汗,这些叛逆者已全部落网,等候天可汗发落”!
“把他们统统带上来”!
被五花大绑的老二耶律剌葛耳部伤口被包扎,蔫头耷脑,样子十分可笑。
老三耶律迭剌、老四耶律寅底石、老五耶律安端、还有那位远房叔叔耶律辖底及老二的媳妇辖剌巳全部被带了上来。
几名侍卫手执铁骨朵威武地站在两侧,看到老二耶律剌葛耳部伤口被包扎,蔫头耷脑的样子十分可笑,不由地面面相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耶律阿保机威严地环视四周。
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耶律辖底、辖剌巳低着头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耶律阿保机决定从二弟这里入手。
“老二,你这耳朵怎么了”?
耶律剌葛不服气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他想起大哥当上天可汗时,曾来到自己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封他为“惕隐”官时的情景:
“本可汗现在决定采取两个新措施,第一,在部落联盟内设立‘惕隐’官,其职能是负责管理迭剌部贵族的政教,调节贵族内部的事务,以保证迭剌部贵族对于天可汗的绝对服从。这首任的‘惕隐’官就由你来任”!
耶律剌葛心潮澎湃,信誓旦旦,向大哥行了个单腿跪拜礼,并以手点地三次,宣誓就职。
“耶律剌葛绝不辜负天可汗委以重任,愿鞍前马后,奉献一生”。
自那时起,他耶律剌葛可就成了契丹贵族中呼风唤雨的人物。
那些契丹贵族见了耶律剌葛,都是先行单腿跪拜大礼,然后再笑着点头哈腰,最后才说事儿。如今,自己苦苦熬过了五年,图希啥呀?还不是为了等待天可汗禅代之日?
耶律阿保机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到底谁先说呢”?
耶律剌葛面向耶律阿保机,愁肠百转:“大哥,你误会兄弟们了”。
哪知耶律阿保机并不买他的账:“你少油嘴滑舌,老实给我交待”!
耶律剌葛故意打马虎眼:“不会吧?我们几个瞎扯蛋的话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大哥的耳朵里”?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哥,我们几个也没干什么呀”?
“你看看你们几个这副德行,竟然伙穿一条裤子,真是气死大哥了”。
“大哥,我们哥几个在一起常常饮酒是不假,可我们在一起无非是胡诌八咧呀,谁敢背后议论大哥呀”!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就别叨咕啦,说正事儿”。
“大哥,我们哪里敢跟您叫板呢?你若非要这么说,我们哥几个真的很冤枉呀”!
“如果你们熬靠不住,在一起喝点酒吹吹牛也就算了,可你们竟敢撺掇在一起,算计你大哥”?
“大哥,你可别对我激雷暴跳地,我可是绿豆蝇下蛋,一肚子屈呢”!
“我说老三,你也忒缺德了,鬼点子不少,可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大哥,我真没干对不起大哥的事情,干嘛把我扯进去呀”?
耶律迭剌偷偷地瞧了一眼另外几个人,一脸的沮丧。
耶律剌葛面向耶律迭剌骂道:“老三,到了这会儿你就装成熊包、软蛋”?
耶律迭剌哆哆嗦嗦,裤角底下一片湿漉漉。
“老三,你怎么还尿了裤子”?
老二耶律剌葛面向老三耶律迭剌骂道:“你个草包,怂蛋”。
这会儿,耶律阿保机突然面向耶律辖底。
“叔叔,你也说一说”。
“阿保机,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还用我来提醒吗?你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阿保机,你怀疑我?难道你的几个兄弟反叛都是我指使的”?
“叔叔,你的这种做法,无非是拿着鸡蛋撞石头,不足可取”。
“你说什么?阿保机,你也该反省。我虽说是你远房叔叔,可他们却都是你的同胞兄弟呀”!
“我真是伤心透顶,我这个做大哥的与你们究竟有什么过节(矛盾),你们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大哥,既然我们的事儿已经漏兜了,要杀要剐你就看着办吧”。
“你们这些不知进退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恶了,我真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
耶律迭剌跪一听,吓得筛糠一般。拜在地向前爬行了几步,挤出了可怜的几滴眼泪。
“大哥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耶律剌葛骂道:“贪生怕死的家伙,将来还不得被大哥扫地出门”?
“呜、呜……”
耶律剌葛一见老三这个样子,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气。
“行了、行了,你挤的哪门子猫尿”?
耶律阿保机沉默良久:“把他们带下去吧”。
侍卫将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耶律辖底、辖剌巳押了下去。
耶律迭剌回过身来,乞求大哥饶命!
而一旁的述律平却百思不得其解。
“天可汗难道就这样宽恕了他们”?
“明天一早,我要与他们一起登山刑牲,祭祀长生天”!
萧敌鲁见妹妹述律平的脸色很难看,于是向耶律阿保机表示不该这样轻描淡写放了他们。
哪知耶律阿保机一挥手:“我意已决,大家就照我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