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就这么直直地放在她的面前,洪曼青嘴一咧,似乎就要低头哭出来。
卫丰不说话,洪曼青也不说话,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伸出手,紧紧握住,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上的颤抖也平复了不少,看着卫丰,抹了把眼角,目光坚定,声音却还是有点儿虚弱道:“我们走。”
卫丰这才稍稍宽心,一手往前探照道路,一手拉着洪曼青,两个人极为艰难地下着阶梯。
这楼梯修得很是古怪,一边靠墙,一边悬空,走了一会儿卫丰回头往后边一看,才发现自己放在最开始通道口上的火光位置好像不对,从一开始的身后位置变到了右手边。
“这台阶,是旋转向下的。”
洪曼青在后边弱弱地说道,有些害怕地挪了一小步远离那高处。
卫丰点点头,带着她继续慢慢地往前挪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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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梯圆形向下,一边还是悬空的,那么这底下应该是有一个十分空旷的空间,卫丰发现,这台阶修得就好像是观景栈道一样,不由得猜想着悬空环绕的内侧,也即是最底下的地方,是否就是当初修这台阶的人最终去的地方?
卫丰看着这阴森森的台阶觉得有些不大放心,又转头细心交代了洪曼青几句,自个儿往悬空的右侧台阶那边走近了些,伸出手里的火烛探出去遥遥一照,只觉得好像身周的黑暗消散了一些,底下的空地影影绰绰显现出更为奇怪的轮廓来,他壮起胆子喊了一声,底下一大片空旷的回响。
良久,卫丰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往下走着,底下突然啪啦一声碎石滚落的声音,低低的一声闷哼,似乎有什么人翻找东西摔了的声音。
他们在下面!
卫丰回头与洪曼青交换了个眼神,心下一喜,探出大半个身子站在台阶的边缘处,举着火烛更加往前凑了凑。卫丰张大嘴刚要再喊一声,前路台阶的浓郁黑暗中忽然传出粗重的喘息声,那黑暗凭空出现一道鬼魅的身影飞跃而起,一把将卫丰整个人从台阶边缘出使劲一扯扑倒在地!
两道身影扑倒成一处,卫丰手里的火烛也顺势摔灭在地上,洪曼青尖叫一声便缩在墙角无法动弹。
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的卫丰反应也是极快,他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的时候,胳膊磕在台阶上早已被震麻了,然而他的右腿却极为灵活一个上抬,就好像是灵活的绞索一般从后边飞跨过那人的脑袋,一下子死死压在了那人的喉咙处。
哪知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抓着卫丰两只无法抵抗的手用他的半个身子压在上边,一手极为准确地扣住卫丰的脚腕,利用巧劲一扭,卫丰就觉得好像半个身子都被拧毛巾一样拧开了,四肢被紧紧箍住,张嘴喊疼的力气都没了。
然而被那人锁住的卫丰一想到洪曼青等人的安危,顿时恶从心起,正要挣扎着拿脑袋撞那人的脑袋换取一线生机之时,却听呼的一声,洪曼青一脸惊慌地捧着重新燃起的火烛,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我靠司寇准你要谋杀亲夫吗!”
卫丰的破口大骂刚冒出一句,以奇特姿势锁住卫丰动作的司寇准冷着脸再次用力,卫丰疼得龇牙咧嘴就是喊不出声来,只能一个劲地张着嘴拍着地,试图求饶。
“不要说话!”
司寇准再次用力示警过后,就慢慢放开锁住卫丰的双手,也不管身上脏兮兮灰扑扑的一片,动作迅速而轻悄地站起接过一脸惊恐的洪曼青手里的火烛,点了点头给了个安慰的眼神,轻轻一吹,扑哧一声,三个人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没有了光明,听觉上的功能更为敏感。
司寇准握住洪曼青的手牵引着,又模索到卫丰,拉着他们紧靠着墙壁的一面,努力平缓着呼吸,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又悄悄让他们顺着有墙壁的左边继续走台阶往下。卫丰忍着酸软的四肢在心底月复诽着司寇准禽兽不如下手这么狠,一方面却又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司寇准似乎一点也不慌乱,轻声道:“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那老头?”
卫丰又喘了口气,司寇准没有明确答复,于是卫丰又问起连鲤的情况。司寇准看样子并不想回答,只是让他们噤声,领着他们俩模索着墙壁往下。
走了大概有十多步的样子,听到前面一阵压抑的轻咳,司寇准紧紧攥着卫丰的手才略微放松了些。
“我……我在这……”
连鲤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低低传了出来,卫丰这才松了口气,几乎想几步并作一步跑上去,奈何太黑,只好一边抱怨着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一边带着洪曼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开始在地阶最上方放了根火烛的作用,虽然黑暗无比,但是眼睛一旦适应了眼前的暗度,还是能够分辨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卫丰他们在司寇准的带领下模索着一面的墙壁,继续往连鲤的方向往下走着,忽然压在墙上的手底一空,他这才发现好像这边的墙壁在这儿没了踪影,大概模索了一下才发现,这个空洞处在圆形阶梯的一个比较明显的拐角里,好像是放置杂物一样的所在,在这面墙壁中被砸出了一个大约能够容纳下两三个人的空间,就好像是北方农民囤积干粮的窖洞一样,只不过这窖洞的位置是在墙壁之内。
连鲤就是斜靠在这么个圆洞的一侧,轻轻咳了咳,伸手将洪曼青等人暂时接了进去。几个人一挤顿时有些狭窄,卫丰抱怨了几句,几个人面面相觑,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卫丰问,小心翼翼地往外探了探脑袋,唯恐外面有什么东西突然袭击进来。
“我一进来,就发现这楼梯奇怪的地方。我以为陛下掉到下面去了,只能继续往前。”司寇准摇摇头,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灰尘,皱眉道:“但是没多久,就有东西袭击了我。”
“什么东西?”卫丰问。司寇准摇摇头。
最里面的连鲤忽然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它现在在下面……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但是大概还在半夜。”
连鲤有些紧张,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空间,继续说,“这个地方藏这么深,我总觉得,在下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可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如果下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处于劣势。”卫丰有些担心,看向里面的洪曼青低声商量着说道:“我们现在满打满算,四个人只有两个人能行动。现在怎么办?陛下还受伤了。也没听说过长生殿下面有个地宫,这地方感觉好邪门。”
“没事,我还好,摔下来的时候没注意,站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段距离还扭了脚。”连鲤笑嘻嘻地说道,“还好小准儿及时找到我了,但是我们没有光源,不知不觉已经下来有一段距离了。”
“陛下威武。”
卫丰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心想着还好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直接从中空的地方掉下去,要是那样子,恐怕这小皇帝金贵的小命半条都没了.